殷红的罗裙在雪色披风下若隐若现,姑娘白净的肌肤本就似雪,在脖颈边那兔毛领的衬托下更显无暇,她只要立在那里,便堪比世间最美好纯净的景色。
丫鬟小心翼翼的撑着油纸伞,那谨慎专注的模样似是生怕姑娘受了半分风雪。
苏月见踏进厅内,便有丫鬟弯腰为她取下绣花鞋底的一层垫子,那竟是为隔地上积雪而专门制的脚垫,众人这才发现,一路走来,姑娘那绣花鞋上竟未染半点寒气,连鞋底都未沾尘土,更别提比外头雪还干净的裙摆。
苏银朱低头瞧了眼她崭新的绣花鞋尖的湿润,下意识将脚往裙摆里缩了缩,却发现裙摆上竟也有一处水渍,与门口那高贵不染尘埃的姑娘有着天差地别之分。
她抿抿唇,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与嫉妒,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木槿替苏月见解了披风,几个丫鬟朝上位屈膝拘了礼便退至门外。
苏月见双手叠在腹间,莲步轻移,朝苏京墨行礼,“父亲安好。”
苏京墨心里的那点儿不耐早就消弭,身子微微前倾面上带着比刚刚还甚的笑意慈爱道,“阿月来了。”
苏月见颔首,“让父亲久等了。”
“无妨无妨,为父近日无甚要事。”苏京墨挥挥手毫不在意道。
陈小娘唇角微垂,却不知刚刚不耐说有正事的又是何人。
“姐姐安好。”苏银朱屈膝朝苏月见行完礼,便垂首坐回自己的位置,再也不愿去瞧苏月见。她见一回这位嫡姐,心中的自卑便多一分。
陈小娘将苏银朱的神态尽收眼底,眸光沉了沉才笑着朝苏月见亲切柔和道,“如菀出落的愈发精致了。”
如菀,是苏月见及笄时苏京墨为她取的字。
当朝男子二十及冠取字,女子十五及笄取字,但寻常百姓不在意这个,唯有大家士族,或官家子弟才讲究些,久而久之,字便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不知何时开始,在世家圈子里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嫡出子女方能取字。
庶出子女若有功名在身才可破例。
名只有尊者可唤,除此之外皆应唤字。
陈小娘为妾室,不如嫡女尊贵,是以,陈小娘便不能像苏京墨般,唤苏月见的名。
若是较真起来,就是唤如菀也是不合规矩的,说白了妾室算不得府里的正经主子,陈小娘该唤苏月见一声大姑娘才最恰当。
不过,苏月见没有较真。
她只微微一笑,径自落座于陈姨娘上首,看向苏银朱,“二妹妹也很是灵动可人。”
苏银朱正羞怯于裙摆与绣花鞋上的污渍,突然被提起,茫然抬头时神色略有怔忡,刚刚还聪颖灵动的小姑娘顿时便显得怯懦了几分。
再观苏月见,罗裙加身明眸皓齿,浑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是个人都瞧的出,那颗耀眼的明珠哪是二姑娘能比的。
陈小娘笑容僵了僵,没接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