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衍看他一眼:“既如此,你就辞了差事,留在这里吧。”
“……”闻桑晓得自己又说错话,缩了缩头,“可惜我不会算账。”
春花旁观这两人神态,微笑道:“羊肉温补,严先生多用些。尤其是这外脊肉,最宜挂炙,将熟未熟之时,将外层薄薄切下,口感最好,只是对刀工要求颇高。”
便取了细小银刃,从挂炙的外脊肉上慢慢下刀。但那外脊肉长长的一条,带着些筋膜,她用刀不得法,切了半天,纹丝不动,不由得微露尴尬。
严衍盯着她动作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皱眉:“你不擅用刀,小心割伤了手。”
春花讪笑:“平日这些都是仙姿来做,我确是有些笨手笨脚。”
严衍摇了摇头,从她手中接过银刀。薄刃在指尖轻轻一翻,便从外脊肉上削下薄薄的一片,他以箸夹起,蘸了粗盐,轻轻放在春花碟中:“试试。”
春花夹起一尝,果然细嫩弹滑,肉香馥郁,拍手道:“你这刀工倒比仙姿还要厉害三分。”
于是笑眯眯望定了他。
严衍眼见她这坐等投喂的姿势,愣了一愣,旋即在心里叹了一声。指尖薄刃飞舞起来,不多时,便切了数片嫩红薄肉,整整齐齐码在盘中。
春花也不含糊,举箸夹起,蘸了粗盐便往嘴里送。严衍再切了两片,切的速度刚好匹配上她吃的速度。
闻桑拿着一根棒骨据案大嚼,边吃边望着眼前这两人,渐渐觉出些不对劲来。
以他的人生阅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他苦思冥想了半晌,终于从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中勉强抓出一缕线头:
“那个……师伯,你不是说,今日就要搬回客栈么?”
这话一出,严衍的动作顿住了。他看了闻桑一眼,放下了手中银刃。
“方才已向东家辞行,稍后,你便同我收拾一下。”
春花看看盘中炙肉,微一思忖,展眉道:
“严先生有公务在身,我也不好勉强。但许大夫说了,你这回伤筋动骨,若不好好休养,以后会留下病根。眼看就是年关,我们家中人丁单薄,爷爷最喜热闹,不如,你们就留在府里过完年,再做计较。”
闻桑听着,不对劲的感觉更加浓厚了。
他轻咳了一声:
“师伯,咱们的案子,不是还没查清么?”
春花看了他一眼。
严衍也看了他一眼。
闻桑默默地噤了声。
那不对劲的感觉很强烈,但是他好像……不应该再说话了。
静了片刻,严衍道:“苏玠的案子,已知是妖尊胁迫樊霜所犯。但他究竟是因何而死,与那花娘菡萏又有什么牵扯,这些内情尚不明朗。妖尊盘踞汴陵多年,所做恶事一定不少,是否有其他帮凶,亦需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