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谢啦。杨帆笑笑,那你早点过来啊!!我还想让你帮我俩画一幅画做纪念呢。
嗯。
耳边毫无预兆地蜂鸣起来,傅予寒挂断电话,有一瞬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早就预见到会有这样的一天,所以其实也没有太意外。
杨帆追他女神少说也有小半年了。
他是个直男,彻头彻尾的那种,完全没发现他关系最好的两个哥们儿都对他有不一样的心思。
傅予寒?傅予寒?
老师在那边喊了他几十声,直到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傅予寒才回过神,你想什么呢?
傅予寒:没、没什么怎么了?
轮到你了。老师说,起来,我给你改画。
好的,谢、谢谢老师。傅予寒匆匆起身,把画板让给老师。
一堂课的学费买到的最精华部分就是改画讲解的时间,但傅予寒这天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手机在口袋里明显震动了几次,傅予寒都没敢拿出来看。
他突然很怕杨帆再打电话过来跟他说什么,那现在他可能没法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傅予寒排在倒数第三个,等他的画改完,画室里已经走得不剩几个人。
热闹突然一扫而空,画室里骤然寂静。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把东西收拾好。
雨不知何时下大了。傅予寒走到门口才发现,他带来的雨伞被人拿错,不见了踪影。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傅予寒算是体会到了。
接到杨帆电话的时候闻煜愣了一会儿,很快莞尔:那恭喜你啊,心想事成。
你的台词怎么能跟小寒一模一样的。杨帆跟他开玩笑,建议你俩原地结婚。
那不行,我跟他掐了这么些年,突然结婚我怕吓死你。
杨帆在电话那头乐不可支。
诶等等,你已经告诉他了?闻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啊,他刚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要晚点到,我就顺便说了。杨帆问,他上课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在哪儿啊?要不然你去接他一下?今天下雨,过来的路上堵成狗了,我不想等你们两遍啊!
知道。闻煜扣上最后一颗纽扣,走到窗边看了眼。
窗外电闪雷鸣,雨比上午大得多了。
那我过去看看吧,他说,刚好我打算出门了。
行。寿星叫起来,你快一点啊!我请客还要等你们俩这对迟到大王!
知道了。闻煜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挂断电话后叹了口气。
好在他提前叫了车,不然下楼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在磅礴的暴雨中拦到的士。
那个师大的美术老师家,傅予寒没告诉过他在哪儿,但闻煜出于某种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心理,找老四要过。
老四不疑有他,直接就发了过来,闻煜一直存着。
地方不远,平时开车五分钟就到,今天花了十分钟。
傍晚6:32,闻煜让司机等一等自己,撑开伞快步走进了小区。
三分钟后,他撞见了一个刚刚从廊下走进了漫天暴雨里的人。
这个人自己淋雨,却还抱着他的包,低头躬身,企图护住背包不受暴雨侵袭。闻煜皱了下眉,快步跟上去,扯着对方的胳膊把他往最近的单元楼里拽。
干什闻煜?
是我。闻煜收了伞,手插进口袋,上下打量着浑身湿透的人,你这是准备干嘛?失恋了想不开?
傅予寒轻勾唇角,你也知道了啊。
追到女神急匆匆地想要昭告天下,心情可以理解。闻煜说着摸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我以为你早有预料呢擦擦。
是有预料,我不是很意外。傅予寒接过纸巾,没往身上招呼,先擦起了他怀里的背包,但是
但是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后面的话傅予寒没有说出来,只是敏锐如闻煜,一眼就能从他的眼角眉梢里读出这句未竟的话。
他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要不你今天别去了。
傅予寒一愣:那怎么能行?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在杨帆面前装得下去么。闻煜轻嘲道,到时候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结果你在他的生日宴兼女友介绍会上哭丧着脸,朋友还做不做了?
傅予寒:
他低头擦着包上的水珠。
背包表面已经全湿了,里面倒是还好,虽然有点潮,但那份包装好的礼物还是干的。
傅予寒不想它遭殃,找了张干燥的纸巾垫着,把礼物盒放到了单元楼的台阶上。
还是得去,不去更有问题。傅予寒垂着眸想了半天,轻声说,等我调整一会儿我虽然比不上你会装腔作势,但还是可以可以调整好的。
闻煜没出声。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半晌才说:你这样衣服湿着去么。
现在也没地方去换衣服了。傅予寒低着头,我不想迟到太久啊。
觉得值得么?
这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傅予寒自嘲似的笑了下,我早习惯了你难道不是么?
闻煜心道我还真不是。
那一起走吧,我叫了车,在外面等着。他说,那家酒店旁边有个商场,去买一身衣服换上。
傅予寒看了他一眼:那边的衣服很贵。
算我送你的。闻煜瞥了他一眼,失恋礼物。
如果傅予寒能有点精神,他现在肯定要骂一句神经病。
同是天涯失恋人,相煎何太急。
互相伤害真的会让你快乐吗?傅予寒不知道闻煜是不是,反正他不是。
只可惜他现在半句话都不想说,语言突然变成了一件需要用尽力气才能做到的事情,而傅予寒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力气全无。
他用纸巾和背包重新裹好那份生日礼物带上,沉默地跟在闻煜身后,来到小区门口上了车。
路上确实堵,两人在狭小的车后座空间内相对沉默。
闻煜始终看着窗外。
中途傅予寒偏头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不难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