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属于白恬的这一小会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她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的人,却没有打招呼。
只是因为今天没这个心情。
赵玥岚却对她笑了笑:你还是这个样子让我比较习惯。
温和礼貌的白恬, 对她来说太陌生,就像一个从没认识过的人一样。
白恬撑着头,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欢声笑语,闻言也只是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你在找叶晚吗?
赵玥岚直视着转过头来的人,却狡黠地眨了眨眼,说:她不在这里。
白恬收回视线,直起身来,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垂下眼,理了理身上的连衣裙褶皱,语气平淡。
赵玥岚学着她那样撑起头,问:没有事的话,就不能找你了吗?
白恬抬起头看她,半晌之后,才从她的神情里得到答案。
有些人,总是喜欢把真话当玩笑那样说出来,好像这样就能规避风险。
如果是想交朋友,有很多人愿意。白恬给了她回答。
赵玥岚眼也没眨地问:那如果不是想交朋友呢?
白恬一顿,看着她没有半分玩笑意味的眼神,还是先移开了视线。
赵玥岚却笑了笑,她抬起手来,递到白恬眼前,掌心向上。
白恬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弯了弯眉眼,用特有的柔和声线轻声道:我叫赵玥岚,二十六岁,是个设计师。
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吗?
VIP休息室里,文心蕾正拿着手机跟自己的新男友视频聊天。
叶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玩着手机,听着她隔三岔五发出的撒娇声,直皱眉头。
好啦好啦,我也想你啊。明天就能见面了,再等等。
乖啦,晚上再给你打电话,亲亲你。
在叶晚的忍耐到达极限之前,文心蕾终于挂了电话。
她将手机扔到沙发上,一边叠起长腿,一边不耐烦地说:小奶狗真的太粘人了,老娘难道没点儿私人空间吗?一天打八百个电话。
叶晚头也没抬地说:上个月的小狼狗你也是这么说的,有区别吗?
文心蕾白了她一眼:你懂个屁,你连对象都没有。
莫名其妙被捅了一刀的叶晚:
文心蕾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突然问:我去看看接亲队回来没,你要去吗?
说是这么说,但她也知道叶晚的答案肯定是
不去。
文心蕾耸耸肩,起身就走出了休息室,随手带上门。
房间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坐在沙发上的人回了消息之后退出对话框,手指正准备按出到后台,目光触及下面那个头像之后又顿了顿,指尖停留在第二条对话框上。
她看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再点开。
婚礼向来是程序复杂流程繁多,好在酒店准备了许多休息室和娱乐室,一个下午的时间也没有让来宾感到无聊。
叶晚接到文心蕾电话走到宴会厅的时候,仪式已经快开始了。
坐着的人向她招了招手,叶晚便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一道目光随之而来,叶晚抬头看过去,却只见到匆匆收回视线的侧脸。
宴会厅里人声嘈杂,文心蕾只能凑到她耳边说:高熙今天可漂亮了,我看见了都想穿婚纱。
叶晚笑了一声,你妈倒是迫不及待想给你定做一件,你敢穿吗?
文心蕾悻悻地闭上嘴,坐直了身。
她左右看了一圈,问旁边的人:赵笙笙呢?
那人摇摇头,说没看见。
对面坐着的一个人想了起来,回答:先前好像去刘然那儿了。
他这一说,还不如不说。
文心蕾不用转过头去都知道叶晚现在是什么脸色。
她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今儿个第二摊谁也别跑啊,谁跑谁是孙子。
周围的人顿时起哄:怕你啊。
一群人笑骂着,吵吵闹闹的,还像是高中那样。
叶晚垂下眼,端起柠檬水抿了一口。
就如文心蕾所说,高熙今天真的很美。
她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纯白婚纱,一针一线都精致到极点,裙摆垂落在地上,层层薄纱荡起轻柔的弧度。
穿着纯黑色西装的王楠站在尽头,笑着看她在中年男人的牵引下,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宴会厅内早已暗下来,一束光打在舞台上,台下的人都注目着这对新人。
刘然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高熙这肚子完全看不出来啊。
白恬瞪了他一眼,刘然便闭上了嘴。
婚礼仪式无论弄出多少花样,本质上还是千篇一律的。在场的人基本都已经司空见惯,只有少部分年轻人认真地看完全程,然后心生向往。
仪式结束后,刘然迫不及待地开吃了。按照他的说法,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份子钱给吃回本来。
白恬给了他一个白眼,也拿起了筷子。
但她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
换了衣服的新人已经出来敬酒,刘然也跟这一桌的老同学们喝开了,酒气一上头,整得脸红脖子粗。
敬到这一桌时,白恬是打定主意不喝酒的。
刘然却非要把她的杯子给换成一小杯老白干,然后拉着她和一桌人一起,跟两位新人干了这杯。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白恬不想给刘然甩脸色,等一杯酒下肚,她端起柠檬水漱了漱口,然后起身就走。
刘然看了她一眼,想问一句,却又被一群人拉着继续喝。
白恬倒也不是生气了,她知道刘然是想让她放松一下,只是她今天真的不想喝酒。
她虽然喜欢喝酒,但酒量一言难尽。
跟服务生问了洗手间的方向后,白恬忍着翻涌的酒气,钻进洗手间里洗脸。
虽然只是一小杯白酒,但跟啤酒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白恬的脸立刻烧了起来,开始发烫。
她不停地接水洗脸,企图物理降温,但效果甚微。
包里的手机震了震,白恬起身抽了张纸擦干手,然后掏出手机点开。
是叶黎发来的消息。
他问她几点回家,又叮嘱了几句叫她玩得开心点,注意安全。
白恬看着屏幕,久久没能回神。
左胸口闷得难受,她俯下身撑在洗手池边,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缺氧的窒息感却越来越重。
熟悉的眩晕感卷进大脑神经里,白恬撑起身来,又接了一点水打在脸上。
她想自己只是喝醉了,因为白酒太猛烈,所以格外难受。
与别的事情无关。
忍着浑身发热的无力感,白恬晕乎乎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刚走到拐角处就一个重心不稳,往旁边的盆栽上靠过去。
倚靠在墙边的人伸出手,将她一把拉过来,扶着她站稳。
白恬一头撞进这个怀抱里,鼻尖顿时被熟悉的气味包裹住。
她反应了许久,迟钝的大脑还在辨别这气味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一道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你喝酒了?
白恬身体一僵,下意识想推开她。
对方却已经松开了手。
白恬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叶晚这才看清她的脸色,不由得皱眉,问:你喝了多少?脸都烧成这样了。
不关你的事。白恬低声说了句,就准备原路返回。
她刚转个身,身上的小挎包就从肩头滑落,掉在了地上。
白恬抿了抿嘴,蹲下身将它捡起来,再挂到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