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腰被一只手推了推,白恬声音传过来:你不会是想溜吧?
她转过头来,笑了笑:我觉得小区门口的杂货铺也挺好。
白恬的目光锐利了起来。
他那儿的牛奶贵了一块钱。
叶晚夸张地捂住嘴,说:也太贵了吧。你是对的,我们就该在这里买。
白恬扬了扬下巴,让她进去。
披着长发的人只好转回去,先一步迈进一楼的大门。
白恬正要进去,就看到她又退回来,顿时想开口。叶晚却竖起手指在她唇上,然后掏出了手机。
一句话只好就这么吞下去。
门口人来人往,叶晚不得不走到角落里去接电话。
白恬站在原地等她。
裤脚卷了起来,白恬看见后蹲下身来,把它整理好。
再次起身时,她随意地瞥了一眼叶晚站的地方,却见到一张眉头紧皱的脸。
白恬顿了顿,正想走过去,叶晚已经看了过来。
目光对上的那一秒,白恬看懂了她的眼神。
有一瞬间的静默,也可能只是一个怔愣之间,站在远处的人就做出了决定。
她挂掉电话,抬起手来向白恬招了招手。
站在原地的人抿了抿唇,然后走过去。
我
白恬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回走。
走吧,你的衣服已经干了。
叶晚被她拉着往前,几次想开口,却又都被无形屏障堵在了嘴里。
两人回到公寓的路走得比来时快一倍。
等叶晚换了衣服走出卧室时,白恬已经站在玄关,把她的鞋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叶晚扣上最后一颗袖口,走过去俯下身穿鞋。
她身上的手机震了一条又一条消息,但她始终沉默着,没有去管。
白恬撇开头,伸手拉开了门。
站在旁边的人顿了顿,转身走出门。
白恬垂着眼,等她走出去后,才上前一步,准备关上门。
手刚触上大门,就被一只手握住。
下一秒,白恬被抵在门上,熟悉的柔软吻了上来。
她呼吸一滞,只片刻的迟疑后,便张开双唇,给了回应。
身上的人扣住她双手,将这个吻燃烧得更盛。
就像昨晚上那样。
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被唤醒,不由分说地将白恬整个人淹没。
白恬的力气被彻底抽干之前,双唇终于抽离。叶晚抬手抚上她的脸,怜惜地摩挲着。
四目相接,有些话便无需从言语里再走一遭。
明天中午,我去医院找你。
白恬注视着她黝黑的眼眸,却只是笑了笑。
你不来,我就把大门密码换掉。
叶晚弯了弯眉眼,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擦,便松开了手。
你换了我也能猜到。
在白恬反击之前,她歪着头在那泛红的双唇上轻轻一啄,然后转身离开。
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里,接着连电梯声也慢慢远去,没了踪迹。
白恬才退回屋里,关上了门。
又是一片寂静。
她站在玄关许久,等站到双腿发麻,才回过神来,往沙发走去。
穿着睡衣的人脱掉鞋,抱住双腿,蜷缩在沙发上,看向窗外的月亮。
明月时圆时缺。
走出电梯的人终于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她往后抓了抓一头长发,将它卷起来,从裤兜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黑色发夹,固定头发。
电话被接通,叶晚扫了一眼周围散步的人,低声问:比对结果做完了吗?
那头的人回答之后,她脚步一顿,再次问:确定是他?
确定。
叶晚闭上眼,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才开口道:你们继续调附近的监控,我去叶黎家。
她挂断电话,走出大门拦下一辆出租车。
报出地址后,叶晚拨通叶黎的电话,对面很快接了起来,问:怎么了姐?
她顿了顿,语气平常地开口道:你在家吗?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叶黎笑道:干嘛跑一趟,我刚从医院出来,直接去找你就行了。
叶晚皱起眉头,问:你今天一直在医院?
对面的人嗯了一声,回答:一天都在,这不是到点了吗,护士小姐把我赶出来了。
叶晚突然道:那我们明天再商量,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叶黎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正在开车的司机被叫住,换了一个更远的地址,他没说什么,乐得多赚点。
叶晚拨通上一个电话,压低声音,飞快地开口:被摆了一道,刘大于现在一定在医院里,你和三叔立刻过去,我马上到。
入夜后的住院部,比别的地方更快进入睡眠。
整栋大楼里,七楼尤为安静。
因为这里是ICU,全封闭式的重症监护室。
这里连一扇窗户也没有,病人家属无法进入,来往的人只有医护人员。
一位全副武装的住院医师走进来,走廊上空无一人。
在不透气也没有昼夜之分的地方工作久了,有一点时间人就会想要出去透气,而此时此刻,正好是每天人最少的时候。
再有十五分钟,轮班的人就来了。
穿着无菌服的高大身影走到工作台前,看了一眼左侧的四张病床。
每张床上都躺着半死不活的人,他目光扫过去,然后停在了最角落里的那张床上。
脚步便朝着角落走去。
中间的病床上,睡得模模糊糊的老人被脚步声惊醒,他睁开眼看了看,见到熟悉的衣服就又闭上了眼睛。
高大的人动作停也不曾停过,他走到角落里的病床前,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人是什么模样。
已经年过五十的女人闭着眼,鼻子里插着管子,手臂上的输液管从前面绕过来,针头扎在她纤细脆弱的手臂上。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女人皱了皱眉,然后缓缓睁开双眼。
带着无菌口罩和无菌帽的人垂下眼,与她目光相对。
女人的眼神有些茫然,于是男人蹲下了身,凑近了一些。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的眉眼。
面容憔悴的人慢慢睁大了眼睛,像是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无法确定,眼前的是真是假。
她的手被人轻轻握住,温热的体温从掌心传过来。
睁着眼的人愣了愣,然后红了眼圈。
有泪水从她眼角落下来,被另一只手温柔地擦拭掉。
那粗糙发黄的手上,却只有三根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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