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陶仰着头看她,慢慢行了个礼:“是,弟子告退。”
妄空山太高了,他往下慢慢走时,竟有种说不出的悲怆感。
待他离开了,万鹤笙耳畔才忽然响起一道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你为何不让他夺舍?”
姜月明一定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说,他的寿数将近,若他彻底死去,那些机密再难得知。
万鹤笙只道:“他若真心想让宗主夺舍他。不必求我,也会有其他的法子。”
残魂一想便懂得了她的打算:“虞知微?”轻笑一声,他随口点评道,“尚可一用。”
女子慢慢向大殿走去,素色长袍在云雾缭绕中看不大清楚。
仙门尤其以太虚门为主,讲究道法自然,顺应天道,她正如一位最标准不过的太虚门长老般,一呼一吸似与云雾潮汐吻合,和前世那位冰冷无情的左护法没有半分相似。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领悟到了什么:“你也修了分魂之法?”
相较于这位魔神难得的震惊,万鹤笙平静多了:“是。”
“肉身死去,则魂魄离体,魂魄必须依附肉身存在,可偏偏又有夺舍之法,让魂魄可以进入另一人的肉身继续存活。”万鹤笙道,“这实在不合道理,我想不通,便亲自试了试。”
“可有感悟?”
“摸到了一些门道。”说这话时,万鹤笙正好踏入大殿,迎面碰上站在院中舞剑的秋枫雪。
少女一身七彩宝衣,灿若霞光,手持双剑立在院中,她心如明镜,眼神亦清透如稚童,彩衣翩飞间,凌冽剑意无声无息搅碎周身云雾。
万鹤笙站在门口,等少女练完最后一式,收起长剑,她才走进去:“秋师妹的剑法更精妙了。”
“师姐?”秋枫雪有些雀跃,“师姐何时回来的?”
万鹤笙笑道:“前几日才到,因有要事。”二人一同向里走去,秋枫雪想起自己母亲的话,有些紧张,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小声道:“舅舅的伤更严重了。”
万鹤笙:“我寻了些灵药回来。”
宗门内天材地宝从来不少,单单主宗内一条灵谷,便有灵草珍药数万种,更不用说各个山头又有独立的药田,药坊。即便有些珍稀事物南洲境内没有,也可通过和其他宗派交易得来。
在这种情况下,万鹤笙特地去宗外寻的灵药,必定更加珍贵。
她进屋去,秋枫雪张望一会儿,又继续练剑。
姜月明陷入了熟睡。
万鹤笙并没有替他治疗,相反,她设下阵法,将两人一残魂包裹在阵法中,与此同时,站在床榻前的女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万鹤笙在逐步解开她施加在自己魂魄上的封印。
渐渐的,她温柔的面孔逐渐带上了居高临下的森严冷漠,那是属于更高维度的存在的俯视。珠帘、床榻、窗棂等事物无风自动,女子仍旧站在原地,她的样貌好似没变,可偏偏又再也看不到太虚门天玑真人的一点影子,就连她那身浅色衣裳,也似乎染上了深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