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元回头,看到一双半阖的,闪着寒光的眼眸。
失血的嘴唇动了动,发出黯哑的嗓音:“松元前辈,可是刚从韶光湖回来?”
松元顿了一顿,莞尔:“没错。”
离焦眼睛缓缓眨了眨,恹恹的病气令他眼角眉梢,乃至嘴唇的线条,都透出一股透骨的阴翳之气。
“前辈还做了固神大法,为一只孱弱的灵……”两片淡色的软唇,小幅度地动着:“小仙说得,可对?”
松元袖中微微肿胀的手指动了动,面上流露由衷的欣赏,大大方方承认:“仙君细心,确实给一只灵做了固神大法。”
松元兴致上来了,等着他接着问,没想到,他却不再说什么,松开他,倦了般闭眼将脸侧了过去。
松元有些意外:“仙君没有其他想知道的?”
离焦低垂的长睫如倦鸟的翅膀,在他死气沉沉的脸上缓慢翕动。
“他…”他蓦地发声,嗓音平缓无波:“是个怎么样的人。”
松元丈二摸不着头脑,想了想,才没把握道:“……你说柳晏么?”
他没有回答。
脸上也不再有任何动静,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凝固。只有在静止的长睫中漏出的抖晃碎光可看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松元怔住了,这才明白他方才问的那两句,是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道:“其实…”
眼前忽然出现女子俯身跪在他面前的画面。
——求求您,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他。
松元生生咽下了已到舌尖的话,暗暗叹了口气。
“我认识柳晏时间并不长,而且那时他身体已非常差,见他的时间里,他几乎都在昏迷之中。”
“但也不妨碍我对他的欣赏。他是我遇过最温柔,也是最固执的人。”
“为了活着,他做了许多外人想象不到的努力,可为了知棉姑娘,他又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一次次轻贱自己,掏空自己。”
塌上之人发出低低的哂笑。
“真惹人怜……”
“不过是想活着,身边这么多大神仙,却一个也帮不上。”
松元面色复杂,不知可以说什么。
“把他带过来吧。”
松元愣了愣,抬目看住塌上的人。
他神色始终寡淡,声音毫无起伏,平静地好似一名老者。
“我知他需要什么……”
松元从留尘居出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他即刻把离焦的情况回禀给焦虑了一整夜的女帝等人。
“没事就好。”女帝叹道,蓦然想起一事:“知棉呢,带回来了吗!”
松元遗憾地低了低头:“迟了一步,九玄帝把她带走了。”
女帝愤愤然盯住元始天尊:“玉清!赶快让你的好徒儿交出知棉!”
“去信了。”天尊道:“他称无法强迫他的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