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样劝慰人心的话,还会从简愿的口中说出来。
此前,这样的台词都是思暖的。
所以说时间是最神奇的魔法师。从白涂抹成黑,从黑漂净到白,只有时间可以轻易做到。
思暖又倒在柔软的被褥里。
詹姆斯太太寄来的明信片还放在床头,这也是简愿昨天进门的时候带进来的,她说卓思暖,现在我成了你和外界沟通的唯一途径了。
思暖想,在这样下去,她该是要问她再收通讯费了。
詹姆斯太太站在一大片的薰衣草地里微笑,流苏披肩遮挡住了她被病痛折磨后消瘦的身形。
她笑得很美。眼前专注凝望的方向,应该就是詹姆斯先生站立的方向。
詹姆斯太太给她留了长长一段话,大抵意思是告诉思暖她现在的身体不错,不需要担心。又问她最近和少东怎么样,什么时候有机会大家再见一面。
末了,詹姆斯太太希望思暖和少东幸福,也祝思暖的母亲身体健康。
思暖望着这段简单质朴的文字,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句祝词上。
是的,就连詹姆斯太太都知道,卓思暖是个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的孩子,可是现在的她却平白无故多出一个父亲。
这个自己生命垂危的父亲,非但没有给她带来更多的爱,却反而夺去了她更多爱的机会。
可是她还是觉得这样的感觉好神奇。
像是冥冥之中有了一丝牵引。
她是恨着的洛一平的,可是更多的,却是好奇。
思暖从小没有父亲,因为从小没有,所以这份渴望会比其他的孩子更加的强烈些。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很多年的洛家老爷,后来忽然成了母亲的丈夫已经是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而这会儿,还成了她真正的父亲。
让她难以接受却也莫名的兴奋。
她将手机拿起来,一口气回了简愿的短信。
我下午就去医院看看他们。
是的,是他们。
思暖打车来的医院,虽然简愿收到短信的时候,立马打电、话回来问思暖,需不需要她派个司机送送她,还是需不需要她直接陪她一起来。思暖统统都拒绝了。
医院门口的记者还是三三两两的严守着阵地,思暖忽然后悔没有拉上简愿。
她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出租车司机开始催人,她才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思暖没有办法,只好给阮宁成打电、话,却被告知阮宁成今天出差不在医院里。
她只能躲在柱子后面,想要趁着记者不注意的时候伺机进去。
暖暖。不远处传来了一丝叫唤,虽是老远唤着她的名字,可是还是隐约可以听出,对方也是压低了声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