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慢慢移下目光,落到齐卓程的脸上。
这人神情上几分受伤,几分的无可奈何,眼圈微微发红。委屈极了的模样,和小时候的团子如出一辙。
顾怀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他小心翼翼的斟酌说:我也是快三十的人,就算和别人睡过,也很正常的吧。
他是男的。齐卓程紧抿着嘴。
顾怀语重心长道:你说的对。这么多年,我们是回不到过去的了。你不会,我也不会。
不是的。齐卓程深望着顾怀,答的斩钉截铁,我可以的,而且我一直在努力。
齐卓程说完,起身出门去了。
这个话题,他不想聊了。
他情愿当只鸵鸟。
顾怀倒进床上,自言自语:哎,长大了,怎么就不听话了。
齐卓程回来的时候,顾怀已经睡着了。
齐卓程在床边坐下,看着睡熟的顾怀。他伤还没完全好,睡着的时候也会蹙着眉。
齐卓程情不自禁的伸过手,想要抚上这人眉间的皱痕。却在将要触到的一刹,停了下来。指尖距离顾怀的眉心不到半公分。
唉
齐卓程收回手,躺回到另一侧,把床头灯一关。
房间沉入了黑暗。
顾怀浅浅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明显,齐卓程觉得他今晚真不该回来,实在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顾怀脆弱,又毫无防备的样子,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种不能名状的折磨。
得知罗易那件事,齐卓程越加想要角虫碰顾怀,又害怕会榭读了他。
那样求而不得的谷欠望,在齐卓程心里燃烧得愈来愈浓烈。
槽!
齐卓程掀开被子,把自己全盖住,强迫自己躺尸去了。
黑暗中,床另一侧的顾怀缓缓睁开眼睛,他看了看边上的那团大白馒头,眼底生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班森曾经问过顾怀的一个问题,在这时突兀的跳了出来。
顾先生,你是不能接受男人么?
眼前如走马灯一般,掠过形形色色,各种男人的脸。
有班森、秦墨、陈言,还有江瞳,孟霁和罗易等等
顾怀依然回答说:是的,男人的话,不行的。
再然后,那些凌乱的人脸最终汇集到一张脸上。
这人笑容灿烂,清亮的眼眸像雪后凝出的冰珠,闪闪发光 。
齐卓程笑着喊他:哥哥。
一晚上,顾怀睡得迷迷糊糊的,腰间的伤口也隐隐的作痛,脑子里更是一片混沌。
凌晨四点多,镇上笼罩在白茫茫的晨雾下面。
顾怀从民宿里面出来,站在大门外。他点了根烟,抽了两口,纠结的情绪才仿佛有了些缓解。
顾怀从通讯录里面翻出一个很久没有拨过的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阵,对面才磨磨蹭蹭的接通,恶声恶气的嚷道:喂,谁啊。
听筒里紧跟着传出一记嘤咛,却是把顾怀呆了一下,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一记娇嗔,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顾怀依稀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有那么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个接电话的人重重的喘了两下粗气,抓住手机跟顾怀说话。
呵呵,顾怀啊,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兴师问罪。
顾怀喷了两口烟圈,声音寡淡:你忙完了再说。
哈,你的电话,我就是再忙也得把事搁下啊。
电话那头不是别人,正是罗家的太子爷,罗易。
那条威亚是我找人弄断的,你想怎样。录音?告我?罗易嗤笑道,你知道的,这些对我没什么用。
顾怀按住脾气: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不如你来趟燕市。
我在拍戏。
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没个假期吗?
晨日渐渐在地平线上撕开一线,落到丰格这个小镇上。
顾怀望着初升的日色,踩灭烟头,禁不住骂了一句稀碎。
顾怀跟简晗请了两天假,简晗惦记着他的伤势,千叮万嘱好好养伤。
顾老师,两天够不够?要不要再多两天?
两天够了。
陈言蹲在房间里,帮顾怀收拾行李:顾爷,你真要一个人去燕市?你伤还没还好呢。
你去了也没用,罗家深宅大院。你也进不去。顾怀道,你留在这里,我很快回来的。
我和你去。
齐卓程一把推开门,走进来。
齐卓程早上到了片场,统筹告诉他,顾怀请了两天假,通告调整了一下,长音的戏也被一起往后挪了。
别闹,你好好拍戏。顾怀训斥他。
长音后面的戏,基本都是和燕山月绑定在一起的,你不在,我拍什么。我陪你去。齐卓程义正言辞,罗家,我还是能进的。
顾怀:
陈言小声说:顾爷,要不就让齐卓程陪你去?
从丰格长途车到横州,再高铁转回江城,之后换飞机前往燕市。
等折腾到燕市机场,顾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垮掉了,伤口或许又已经裂开了。
到底谁在胡闹。齐卓程推着两个人的行李车,还惦记着顾怀早晨的话,还好我跟来了。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不远处一辆骚包的银白色悍马朝他们亮了亮车头灯。
季昱和齐卓程差不多年纪,但留着一圈小胡子,整张脸乍一眼,写满了多少年风霜洗礼的沧桑。
季昱坐在驾驶位,拉开嗓门:哈哈,顾先生啊。我是季昱,卓程的死党,当年一起在外头混的,上过战场,下海抓过牡蛎
开车了,废话这么多。齐卓程踢了一脚季昱的椅背。
季昱哇啦哇啦的叫:好好,在你哥哥面前,给你面子。
季昱混身散发着一种黑社会的痞气,可一开口,就是个话唠。
一路上,就跟车上的导航器一样,没消停过。
顾先生,你瞧着我适不适合娱乐圈,我觉得我这张脸还挺适合演硬汉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