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晏:我们家不过年节。意思是不用考虑他那边的问题。
谢翡呵欠打到一半生生止住, 惊讶地瞪大眼:除夕都不过?
按照惯例, 会提前几天办个家宴。等到正式的春节假,我爸我妈就自己跑出去旅游了。顾方晏说得轻描淡写,至于我, 一向是自己待在家。
这非常符合顾方晏成年礼那天,谢翡感受到的顾家家风和氛围, 这家人不拘泥于传统或者规矩,长辈对小辈并不约束,自己也很放得开。
真是个小可怜。谢翡伸手捧住顾方晏的脸,以后的除夕,你就跟我过吧。
顾方晏望定谢翡:你说的。
谢翡点头:我说的。
顾方晏哼笑一声:不许反悔。
谢翡反问: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电梯抵达负二层,顾方晏挑了下眉,抓起谢翡的手,拉着他进去。
一中作为一本率在市内排名前列的重点高校,寒假放假的时间并不算晚,但也没有特别早。放假当日撞上顾方晏易感期,现在掰起指头细细一数,春节已经很近了。
而春节一过,谢翡就要去参加预赛。这是国际上最重要的小提琴比赛之一,竞争对手都无比优秀,从镜月湖回到学校这边后,谢翡恨不得一天练习40个小时。
顾方晏陪着谢翡练琴,不仅如此,还趁着寒假不上课,把科二和科三考了。谢翡问他什么时候报的科一,这人的回答竟然是12月份。
科目四随时能考,于是顾方晏拿到驾照的时间,在除夕前一天。
除夕当天,顾方晏开车带谢翡回镜月湖。
谢翡看着他把驾驶证丢进车匣,抬手鼓了个掌:我终于不用再担心,你上路被查了。
除了送你和接你的那两次,我就没开过车。顾方晏道。
那你车技是怎么练出来的?谢翡感到好奇,一般人学了很久不开,都不敢上路。
顾方晏:我爸在夏威夷教我的。
谢翡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学以致用。
我以前玩过赛车。顾方晏低低笑了声,正正经经开始解释。
哦对,你那天说过。谢翡想了起来,但肯定不是正规比赛吧?
没几分钟,车行上主路。还不到下班高峰时间,但路面已开始拥堵,谢翡打开电台,选了个正在讲相声的频道。
路边的行道树都落光了叶子,相关部门组织人对它们进行了修建,细枝都被剪掉,剩下手腕粗的桩,上面缠挂着许许多多小灯,时间没到,还没亮。
顾方晏手把着方向盘,平视前方:当然不正规,那会儿就十四五岁。
听见这样的回答,谢翡抬眼看他,眸底写满震惊:你牛逼!
顾方晏丝毫不谦虚:谢谢夸奖。
现在为什么不玩了?谢翡问。
当时玩那个,是因为可以赌钱或者说赚钱。顾方晏慢慢道,他们为了锻炼我的生存能力,把我只身一人丢到美国,于是我用我的生存能力赚了第一笔资金,而那之后,就没有再玩的必要了。
他顾弟弟果然牛逼,谢翡又鼓了两下掌。
车开了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中途去了趟超市,谢翡听着循环播放的音乐,看着货架上各种各样的大红装饰,深深感慨这里或许是最有年味的地方。
他们买了旺旺大礼包和一箱旺仔牛奶,又按照裴星原发来的微信,带了家里缺少的小葱大葱和花椒油。
主厨的人依旧是江怡琳,裴旻和她在一起多年,勉勉强强能够打下手,裴星原和谢翡就不行了,尤其是后一位,是公认的炸厨房选手,根本不给任何尝试的机会。
于是到家之后,谢翡百无聊赖地和顾方晏一起坐在沙发上,喝旺仔牛奶。
裴星原在琴房里练琴,是一首莫扎特。谢翡听了会儿,习惯性在他练完一遍后掏出手机,给他发去一条评语:
节奏恰当,力度刚好,情绪饱满,可喜可贺。
我谢谢你这样中肯的评价。裴星原来到客厅,语气不咸不淡,但在看见这位乐评人的瞬间,音调陡然变化:你改行去练舞了吗?拉韧带呢?
谢翡的坐姿随意到有些诡异,他脑袋枕在顾方晏腿上,自己的腿搭在沙发背上,非常不要形象。
这是我最近发现的一种比较舒服的姿势。谢翡平静回答。
裴星原的目光变得微妙,接连打量好几眼顾方晏。
和他没关系。谢翡翻了个白眼。
行吧。裴星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你的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在准备。谢翡说。
裴星原朝他刚才过来的方向扬了扬下颌:去琴房走一个?
我的琴没带。谢翡的姿势动也不动。
你呢?裴星原转头看向顾方晏。
谢翡:他也不去。
裴星原一直不太看好顾方晏担任谢翡的钢琴伴奏,因为顾方晏不是专业的,就算拿了级,但和从小以钢琴演奏者为目标的其他人来说仍存在差距。
但谢翡不愿去找别的伴奏,而且先前那话,语气里的回护意思非常浓。裴星原挑了下眉,转身去给自己拿了个柑橘。
谢翡换了个台看小品。
晚上七点,准时开饭。
顾方晏这次也带了礼物,是一瓶红酒,已经醒了一段时间,倒出来时,香飘满室。
谢翡吸了吸鼻子,表示自己想来一点点,在座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酒量,顾方晏用一碗鸡汤,无情将他拒绝。
酒量嘛,都是练出来的,而练习,就在于多喝。谢翡小声说道。
你不需要练酒量。顾方晏说得淡然。
谢翡:万一呢?
顾方晏:没有万一。
要酒不成,谢翡埋头吃菜。
除春节之外,临江市全年禁止居民私下燃放烟花爆竹,除夕是解禁的第一日,谢翡喜欢凑热闹,自然要去。
他和顾方晏一早就买了几串百响鞭炮和礼花放在车后备箱。吃过了饭,唯二之一没喝酒的江怡琳开车,出别墅区,去江边。
风里全是硝烟味,漆黑天空上一朵接着一朵烟花升空。他们选了个人少的地方,把鞭炮丢出去,谢翡自告奋勇去点引线,刚燃上,就捂住耳朵撒丫子往回跑。
顾弟弟,顾弟弟!谢翡大喊。
我在。顾方晏张开手把他抱住。
这时候,引线燃到尾,鞭炮噼里啪啦炸响,震天动地犹如雷鸣。
帮我把帽子拉上!谢翡不得不抬高音量。
江边没有路灯,不断绽放的烟花照亮顾方晏的脸,他冷淡锋利的面部线条被瑰丽的光芒映得柔和,狭长漂亮的眼睛弯起,眸底盛满温柔。
他把谢翡羽绒服的帽子给拉起来,但没立刻放手。他低下头,先轻轻碰了碰谢翡的唇,接着撬开牙关,和他接了个长长的吻。
出门之前我喝了口酒。
等鞭炮响完之后,顾方晏在谢翡耳边轻声道。
所以?谢翡懂了顾方晏的意思,却装作疑惑,笑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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