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尖儿忽然一酸,火苗的热烈暂且掩了她微红的眼圈儿,“阿鲜自我六岁起就跟着我,一直做我的武卫,处处保在我身边,见不得我受一点伤害,少时调皮,每每惹了祸事,都是他替我顶着,任由我父王责罚。他待我,就像是兄长待自己的亲妹妹一般,也正是因由他的存在,他对我父王忠心一片,对我亦是,与吉敏相比,他才更配做我父王的养子。”
说到此,她轻抽了一口,微垂下眼眸,“就连当初我打算救下凌秀平的时候,他本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他同我讲,只要是我想做的,他一定会奉陪到底,他也愿意随着我堵这一把。”
“他是这世上,除了我父王,唯一一个会无条件支持我的人。”
两行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来,汇成两条溪流,“就在今日,我什么都没有了,只身一人走出大迟,未来会怎样,我也不知道,就像是现在,睁着眼朝前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听出她话中的深意,蒲怀玉轻笑一声,似是一下子懂了她的心境。
父王死的蹊跷又突然,整日在所谓兄长面前演戏扮蠢,如今脚下踏着血水一路逃出来,除了同他归往那毫不了解的大梁,别无他法。
至少在现在在她看来,蒲怀玉和吉敏都是一样的。
“你倒是同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蒲怀玉一顿,“不过你放心,你我有交刃之盟,我蒲怀玉定不会食言,阿鲜也不会白死。”
吉若不答,这些时日的相处,蒲怀玉的心情她也多少了解些,她也相信他不是恶人,至少不是吉敏那样的恶。
........
鞭炮声声,旧岁飞去,年初一天还未大亮,便听着街头巷尾欢动声响不动,爆竹声起伏不断,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热闹喜庆之中。
街上孩童欢笑声离老远都听得见,承安王府上下皆换上新衣新饰,喜红的窗花剪成各色形状,贴的到处都是,年味儿正浓。
按例来讲,初一时,京中的文武百官命妇皆要入宫去给皇上皇后请安,还要留下宴饮,承安王与承安王妃自是少不得。
可今年不同,承安王躺在榻上半死不活,加之皇上不待见,崔玉儿怕独自入宫应付不来,索性同皇后告了假,只说在府里料理承安王。
好在皇后性子温和,也深知其中内情,也便允了,没难为她。
不必入宫面圣受旁人冷眼,崔玉儿也乐得自在。
不过每年这时这炮竹声响便扰得人别想睡觉,干脆起来梳妆,换了新衣,等着一会儿下人们来堂上叩拜。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玉织锦锭孔雀袍,以金色丝线暗绣,红金相配,更显明艳尊贵,发梳流云追月髻端庄气派。
指甲上亦新涂了大红色的丹蔻,显得素手莹白,婢女跪在地上将底铺了玉珊绒布的托盘高举过头顶,里面摆放了新打的首饰两套,皆是黄金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