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的反应显然不对劲,庄宴知道,她认出自己来了。
周茵看着情绪激动的姥姥,又看看红着眼眶的庄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小茵,回屋去。老人说。
啊?为什么要我回去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听话,回去。
周茵虽然调皮,但是对于姥姥的话还是听的,她一步三回头的回到自己卧室,把门锁了之后贴在门板上偷听。
隐隐地,她听见几个字。
当年孩子
听不清楚,她泄气地坐在地板上。
客厅里,老人眼含热泪看着庄宴的脸,我就知道我的孙儿没有死,当年没有人找到那个孩子的尸体,所有人都说我的孙儿死了,我就是不信。
她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苍老得有些佝偻的身体,看起来更加沧桑,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孩子,你和你的妈妈,长得真像,头几天我跟小茵一块儿看电视见着你的时候,我还说来着,你长得和她太像了。
庄宴红着眼睛,心情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看着面前憔悴的老人,他张了张嘴,喊了一声:奶奶。
这一瞬间,庄宴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亲情血缘的羁绊,他觉得自己好难过好难过,一颗心好像被人揉碎了挤压,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上前轻轻拥抱自己年迈的奶奶。
二十一年了,他终于见到自己真正的亲人。
老人眼泪也不停地掉,孩子,你受苦了。
庄仁航那个禽兽,他凭什么!
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老人才讲起庄宴问的那个名字,庄仁航。
本该让你姥姥告诉你的,我也是从她口中知道了这些事,当年温语二十一岁,是大三的一位女学生,模样生得漂亮,气质温柔又端庄,好多男同学都追她,她都拒绝了,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叫庄仁航的男生。
这个男生跟别人不太一样,追求的方式也别出心裁,一瞬间就吸引了温语,但是你可别小看了你的妈妈,她是个聪明而理智的女人,并不会因此而一心投入爱河,而是跟你的姥姥,也就是你妈妈的母亲谈了谈,她相信过来人的经验,并没有着急答应庄仁航,却没有想到庄仁航心智非常坚定,一直追了她一年半的时间。这时候她已经心软了,久而久之,也就爱上了他。
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温语数次暗示庄仁航应该到家里来提亲了,他却装作看不懂,一直推辞。时间久了,温语这么聪明的女人当然会发觉有猫腻,于是就跟庄仁航摊牌,问他是不是不想娶她。
庄仁航说想,但是不敢。
温语从他口中明白了,两个人家庭背景的差异有多大,也想清楚结婚的希望渺茫。
所以我说她是个理智而聪明的女孩子,她断然的选择分手,离开庄仁航,毕业后回到家乡做了一名中学教师。
在那儿,她认识了你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儿子周嘉诚。
温语生得漂亮,她刚到这所学校的时候,每个男老师都心动了,你爸爸那天下班回来就跟我说,学校来了个特别好看的女老师,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人家,他还脸红了。
后来谁也没有想到,一来二去的,他们就互相喜欢了,就在他们准备结婚的时候,庄仁航来了。
老人虽然讲得缓慢,但十分清晰,庄宴一点一点聆听着,就好像听到了那个年代,亲眼看见这些故事。
故事停在这儿,庄宴直觉会发生什么,后来呢?他来干什么?
他来教训我的儿子,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还警告他不许娶温语。老太太摇了摇头,我儿子才不是那种孬种!他半点没听,反而和温语更加恩爱,于是我们家的水果店被砸了,家里唯一的一辆车也没了,你爸爸上学路上总会发生一些意外事故,总要受一些伤,庄仁航这是在折磨他的神经,想要让他崩溃。
庄宴的心被提起,然后呢?
我们家不是没有反抗过,报警没用,打也打不过,温语想去找他理论,都被你爸爸拦住了。他怕温语受到伤害,在我们眼中,庄仁航就是个疯子!
你的爸爸就这样闷声不吭的忍了半年,哪怕每天都提心吊胆,也要跟温语好。半年之后,庄仁航忽然就消失了,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放弃了,回家了,依旧担惊受怕的生活着,直到他们结婚了,两年后生了你,庄仁航都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这才放心了不少。
那我爸妈是怎么出了车祸?
庄宴想不通,车祸发生在宁城,距离这里有五百多公里,他们为什么去那儿?
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事情,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们结婚后做了些小本生意,那天刚好去进货,那时候你还在吃母乳,你妈妈放心不下,把你也带上了,结果就在路上出了车祸。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行了,这个世界太不公平,我的儿子,我的儿媳,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就没了呢!还有你,那年你才不到两岁
一瞬间,庄宴整个人血液凝固般四肢僵硬。
从出车祸到医院通知家属,短短几个小时,庄仁航怎么会那么快出现在现场布置好一切,然后把他抱走。
如果是意外,怎么会那么巧?
他一张脸褪得苍白,垂下眼帘眼眸空洞,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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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听话
酒过三巡,庄宴喝得摇摇晃晃站起来, 几个人都看向他, 他摆摆手, 我去趟洗手间。
孩子被找回来的消息瞬间被奶奶通知到位,在外面买菜的爷爷匆匆忙忙跑回来, 周茵的父母也向单位请了假, 又给庄宴的姥姥姥爷打电话,这短短三个小时之内,除了远在外地工作的舅舅, 几乎来齐了。
周茵的妈妈,也就是庄宴的姑姑搂着他哭得稀里哗啦,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骂庄仁航是个王八蛋。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大家都高兴,免不了喝了点酒, 庄宴本来就酒量不好,现在更是脑子不怎么清醒。
他贴着墙走进一间卧室, 墙壁很凉, 手指贴在上面指尖有些发白, 他摇了摇发晕的脑袋, 在地板上坐下来,后脑勺抵着墙。
掏了好几次才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庄宴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很久才找到符文州的名字。
他咧着嘴,听着那边接起电话, 不停地傻笑。
符文州沉默了一会儿,他很少见庄宴高兴成这样。
庄宴笑够了,轻轻仰起头懒散地坐在地上,半睁开眼,有些迷茫,州哥,我好高兴。
特别,特别高兴。
今天他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他们都很好,对他特别热情,不停地跟他说着话。
开心过后,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跟符文州分享自己的心情。
州哥,我有爷爷奶奶了,还有姥姥姥爷,我有一个姑姑,特别爱哭,看见我把眼睛都哭肿了,可惜我舅舅在外地工作没能回来,不过他儿子在,我姑姑的女儿也在,他们两个才十几岁,真好,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反正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他有点语无伦次了,眼睛也酸胀。
符文州令他心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出来,你喝酒了?
庄宴咧嘴笑:一点。
你明知道你不能喝。
我今天高兴嘛!听出符文州有些动怒的兆头,他声音稍微拔高了一些,你要是生气,我以后就天天喝!
符文州捏着手机,眉头一皱,这是喝了多少,说话都颠三倒四。
皱紧的眉头舒展开,他轻轻叹气,他今天高兴,就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