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又跟着哭哭啼啼起来,一边哭,一边劝慰二妈。方栋在他旁边还想骂骂咧咧几句,被大妈用眼神制止了。
简凝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一切都事不关己。
他目光扫过二妈和亲戚,忽然看见了走廊那一边,向着这边走过来的人。
是彭希
简凝难有的露出了一丝诧异,他看着他的黑脸,似乎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一瞬间有点慌神。
可不能在这里闹起来。
简凝没有和别人打招呼,径直向着他方向走去。彭希看见简凝注意到了他,慌忙小跑了两步。
简先生
走。简凝说。
哎,谁让你走的!后面有人喊,走了就不许来灵堂!不许参加葬礼!永远不许!
彭希蹙眉,立刻想转头,被简凝喝止:别理她!
可是彭希低声想说什么。
没事。简凝看了他一眼,我没事。
甩开背后的喧嚣,简凝和彭希从后面走出了医院。
夜里四点多,正是四周寂静,连路灯都没有的昏暗时刻。天空有点飘小雨,冷得能吐出白气。
彭希没有说话,只是垂头看着沉默的简凝。
他微仰起头似乎在看天,实际漫无目的。他神色没有什么悲伤和开心,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彭希在等他开口。
等了很久,对方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彭希才轻声问:简先生,没事吧?
没有。简凝低下头答道,只是有种麻木的感觉。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道:爸爸是三点去世的,三点半的时候,他们叫来了爸爸的律师说遗产的问题,律师说
彭希微微侧头。
他说,爸爸的遗嘱是几天前才公证完毕的,他把三套房产,全部股权和一部分钱财都留给了我,只留给了其他人剩下的那部分钱财。
彭希顿了顿,本来在酝酿开口安慰简凝,忽然回味了一下他这句话,和那老太太带着儿子女儿刚才气急败坏的样子一结合。
他一下哽住 :哈?等等简先生你这是忽然继承了亿万家产的意思?
还有其他公证过程。简凝说,但不出意外就是这样,或者说,方易把几乎一辈子的家产都毫不犹豫留给了我,别人只能拿到一些他们根本不屑的部分。
彭希轻声问:那简先生呢,打算怎么办?
不是我的我一分不要,是我的我会全部拿着。简凝说,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他明明很喜欢方栋他们
彭希也是不太能理解,但认真道:方先生的选择也是对的,他心里一定都记得你的好。
简凝长叹了口气,低头搓了搓手。
彭希站在他面前,抓住他的双手包在手心,冰冰凉凉的。他捂了一会,简凝把额头抵到他的胸口。
人真的会,说死就死了。简凝闷声说,我以为我不会有什么感觉。
彭希任他靠着,他抬手抚了一下简凝的后脑,说:你是人,怎么会没有感觉。上车吧,先回家。
他话音刚落,简凝的电话在响。简凝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来,抬头看了一眼彭希:律师。
欸?彭希顿了顿。
简凝接了起来。
简先生。律师在电话里道,刚刚您急匆匆走了,有件事我还没和您说完,是关于您的。
简凝愣了一下。
是这个样子,方先生死前交给我一份录音和文件,希望我能亲自交到你手中。
给我?简凝意外道。
您还在医院附近吗?律师问。
在停车场。
好的,我来找您。
简凝挂了电话,彭希问道:怎么了?
爸有东西留给了我。简凝说。
让律师转交给你?彭希惊讶道,他这么不信任其他人?
简凝目光向远,不久,凌晨雾气朦胧的停车场里走入一个身影,他看见简凝招了一下手,小跑两步:简先生。
简凝点点头,看着他。
似乎因为旁边有彭希,律师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简凝道:他没事,你说吧。
好。律师把文件袋交给简凝,这是方先生立遗嘱后,让我亲自交给您的。
谢谢。简凝接过袋子,还补了一句,见笑了。
律师当然知道他指什么,笑笑:这没有什么,其他公证事宜我会全程给您跟进,您可以不要担心。
嗯。简凝淡淡应了一声。
律师和他打了个招呼,才和彭希回到了车内。
简凝拆开袋子,滚落了一个u盘。
车内有专门的插口,简凝直接准备外放,被彭希一把按住了手。
简先生,等你一个人的时候再听吧。彭希轻声说,一定是重要的事情
我现在就想听听看。简凝说,你待车里吧。
彭希捏着车门:那我下去等你。
简凝一把按住他,沉声道:让你待着就待着。
彭希没有办法,只能靠在了后座上。
U盘里只有一段音频。
简凝选中它,过了一会,方易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简凝开始把文件袋中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
简凝,我是爸爸。
我觉得这是个合适的时候录下这段话,但你拿到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我觉得,在我一开始查出病情的时候,我第一步想的是遍寻名医,只要我有钱,我一定可以把自己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