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哥从刚刚起步子就不太稳啊。他若有所思说完这句,侧头一瞥林琪,开口问:喂太妹,要不要一起陪他跑会儿?
边上那个显然没想到陪跑这茬,毕竟她是个走八百米都要休息一千八百回的柔弱女子。
柔弱女子兼太妹听完这句问,眼扫操场转了身,严启烈一愣,正心道这发展怎么跟他想的不大一样,那边林琪又顿住回过了头。
你先过去,我拿东西准备准备,别人有的我们野哥得有。别人没有的我们野哥,也,得,有。
跑道上秦野还在第一,先前落下他一圈多的第二正在奋起直追,两人距离越缩越短,眼见只差几步。
秦野被那伤弄得有点恼,周围嘈杂热闹,混着各种各样的吵嚷。
你看,我就说后半段要翻车,等着,这他妈铁定跪。
哎你说之前那些十一班嚯嚯叨叨的那些家伙,一会儿脸得肿成什么样。
何必啊,到时候从第一跑最后去,多丢脸,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装逼。
呼吸混着点铁腥味浮在喉咙口,他听到了些闲言碎语,也听到自己班那几个不管不顾给他疯狂加油。
秦野虽跟名字一样身上带着股野,但到底是凡胎*,拼得过头也会累。
他现在就很累,但他不想输。
就在他准备咬咬牙搏一搏的时候,边上忽地冒出来两个人。
这俩货色他都熟,熟得不能再熟。
这一男一女扮相很大佬,做的事却很狗腿,男的撑着把碎花小伞替他挡太阳,手上一瓶冰水,女的左手大纸扇右手小电扇,巴不得360往他身上吹,好叫风从四面八方来。
林琪:野哥,你的挂件上线了。
严启烈笑着跟道:你儿子也上线了。
后头的选手很沉默,大家都是5000,怎么就没人拿着风扇往我脸上怼。
秦野暂时没什么力气分出精力回话,只是挑了下唇。
他顺手接过严启烈递来的那瓶已经拧开的水,灌一口后手臂一抬,直接就往身上倒。三千多米下来,他身上早就被汗浸个七七八八,冰水一浇,黏腻里得来几分清醒。
严启烈跟林琪还没回过神,秦野已经把空瓶子甩还给了他们。
行了别骚了,下线等着,野哥给你们拿第一。
他还在跑,说话并不轻松,很慢,声音带点沙,又低又哑。
如果换做别人说这话,可能还会觉得不过吹嘘,听着也没几分可信度,可从秦野嘴里出来就只有一个感觉:
这波稳了。
秦野不是什么热爱高调的人,陪跑二人组也很配合地没再骚下去,他们收了伞,关了风扇,站在终点观众区乖巧等大佬。
而大佬嘴上说得轻巧,脚下步子却沉如千斤。
但跟刚刚相比他的状态多少回来了些,缩短的距离也重新拉了开。
他一人跑在最前,后头一截空。
刚逼逼的几个有点逼不出声了。
人已经不把常理跟科学放眼里了,强行第一到底,不讲道理,这还怎么逼。
他们觉得脸有点疼,一疼就疼到了比赛结束。
秦野在后半段已经没了开始的速度,但好在还能稳住慢慢跑,跟在他身后的几个虽然想冲,不过没能冲上来。
毕竟5000,跑完就不赖了。
终点线还差几百米时他听见那些熟悉声音在欢呼,喜悦这种心情其实很容易被理解分享,难共通的是个人感受,比如说秦野现在觉得好他妈辛苦,别人眼里只有好他妈牛逼。
自始至终都在领跑的那个一到终点就撑地半跪在了地上,他拧眉扶着膝盖一阵猛咳,胸腔起伏,双腿几乎废在那,又沉又疼又木。
严启烈跟林琪虽然看出来秦野今天状态不好,但不知道具体哪儿不好,看他那模样过去伸手就想拉他,地上那个没动,抬手一挥。
别,我缓会儿。
你倒是起来缓啊,跑完得走走,一般不都这样?
林琪蹲下就想拽他,秦野拦开她手,话里带笑:
一般不适合我,我脸上四个大字:特立独行。
他其实脸色不太好,膝盖那已经疼得不行,但一副眉眼里依旧七分桀三分骜,林琪看着忽地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想,也是,毕竟这人跑步的路数都跟别人不一样。跑完休息办法跟别人不一样也没什么毛病。
赛道上还有人在比赛,跑道边还有人在围观,几个选手前前后后零零散散到了终点,大多数都已经败在半路。
秦野在边上瞅着,忽而发现人群里有个眼熟的,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是谁,仔细一思索才记起是阴他那个,之前他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对手里有这么号人物。
这号人物跑得挺慢,似乎还有最后一圈,秦野坐在靠里的草地上慢悠悠喝水,见他过来,拿着瓶子漫不经心伸手一拦,对方心一紧反应得慢了些,想抬脚没能抬起来,平地一个绊,不怎么雅观地跌在了地上。
那人刚想回头怒叱,就对上了秦野的视线,到嘴边的话硬是没出口。
秦野见他那模样笑了笑:礼尚往来,还你的。
对方自知理亏,没争,也没胆子跟他呛声,灰溜溜爬了起来,继续跑剩下一圈。
几分钟后这一场比赛算是结束,秦野坐了有一会儿,身上的难受劲也退得差不多,严启烈跟林琪在跑完时陪了他片刻,这会儿已经离开去忙自己的项目。
秦野撑着膝盖缓缓起身,起得不太容易。毕竟几千米折腾下来,受伤那一块是真的很伤。
热闹过后操场上清冷不少,他自己去了医务室,去时走得不快,甚至几步一顿,十米外严启烈眼睛跟了一路。
秦野身上淋过水,半湿不干,走在明暗交替的小路上算不上踉跄,但仔细看的确能看出来左脚有些吃力,严启烈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望着他背影,只觉得这人的确生了一身硬骨,对自己也够狠。
到医务室后秦野简单做了点处理,带一身药味回了休息地。
林琪坐在原先金潇潇坐的位置上发愣,她似乎刚知道塑料姐妹花已经出局,在那托着脸,有点怅然若失。
秦野,我问你点事。
秦野刚坐下,就听见这么句突兀没前文的的问,淡淡道:
你问。
你之前是不是对金潇潇做什么事了?
林琪把手放上桌,一脸正色,满眼严肃。
秦野没立马回话,望她一眼,脸上看不出悲喜,还不等他说什么,林琪又自问自答般接了下半句:
你要不对我也做一回吧?
运动会快要结束,人人都在算自己的积分,毕竟游戏还要继续,后头也不知道还会搞什么事情,多准备点分总归保险点。
秦野对这倒没什么想法,也就没去问小正同学。
第二天几个比赛项目划水般走了一遍,他们颁了奖,进行了闭幕式,小项目第一加五,十一班总分排在第一位,全员加了十分。
后头的形式游戏方走得很敷衍,学生们也表现得很敷衍,但在加分出来的时候还是起了点小骚动。
可以啊,有总比没好,开心快乐每一天。
你们是不是傻?有了有屁用,一个班能进的不还是只有一个,全员加分不就没加,脑子呢。
哎你说的有点道理啊。可是赢了的感觉爽啊,我一看四班那些吃瘪的犊子我就觉得心情美丽七十迈。
四班那伙人的确很憋,看到秦野,更憋。
他们一路都被压着打,说不火那是不可能的。但要冒着扣分风险打回去,那更不可能,再来他们动了手还不一定能打赢,到时候送了人头,得不偿失。
于是瘪犊子们只好另辟蹊径组团搞事。
那头操场刚解散,大家都往寝室走,秦野昨天几乎跑虚脱,休息一晚上好了些,但依旧一身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