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当真要臣自尽?”
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紧盯纪寒,孙合亦是看着纪寒一字一句的向陈匡问道。
“孙家无狗熊!你如此问孤,是想堕了你孙家一世之名吗?你死后,孤不会收回你孙家的王爵,更不会将你之罪行昭告于天下使你孙家蒙羞,此话孤不想再说第三遍。”
“这么说来,臣还要谢过陛下了?”
自纪寒身上别过目光,孙合亦是垂眸看向脚下的那一柄天子剑。
或许是因为自知今日必死无疑,孙合亦是忽而转眸看向身后。
其身后有站如石雕的孔珏,其身后有一扇紧闭的寝门。
深深凝望着身后这一扇紧闭的寝门,孙合的目光好像是穿透了这扇寝门看到了宫外一般。
宫外仿佛有他方继任藩王时的模样,宫外仿佛有他意气风发时的模样。
看着宫外那一个个并不存在的自己,于相看中,孙合亦是忽而转过身来。
在纪寒的紧盯下,孙合忽而弯下身子捡起脚下之天子剑。
寒剑应声出鞘,一道剑光划过孙合咽喉。
在孙合挥刀自缢之刹那,陈匡亦是阖上了双眸。
一声叮啷声响于照青殿内响起,一声坠地之声于照青殿内响起。
当孙合倒下的瞬间,站如石雕的孔珏已是解下身后的披风将孙合的尸首盖上。
盖上孙合的尸首,在纪寒的注目下,孔珏已是抱起孙合向着照青殿外走去。
孙合自尽,纪寒当不会为他的自尽感到难过。
于老爹一案终于告于段落,于此案上,纪寒虽还有许多不解的地方,但碍于此案的特殊性,纪寒已经不打算再细查下去了。
待得孔珏走出照青殿,陈匡才睁开了双眸。
太武立国不过短短二十余年。
在这短短二十余年的时间里,有人通敌、有人干政、有人想取他代之、有人想复前靖、有人在图私立、有人为官不仁、有人欺压百姓、有人仗势欺人……
这种种之人皆是与他一起浴血奋战过的同泽兄弟!
这些人忘了,忘了他们决心起义推翻前靖的初衷!
陈匡憎恶这些人,因为这些人辜负的不仅仅是他陈匡,他们更是辜负了那些长眠于太武疆土下的忠烈之士。
所以陈匡对这些犯了过错的同泽绝不会心慈手软。
一缕缕檀香自香炉中袅袅升起,一展展烛火于灯龛上摇摇曳曳。
照青殿内一片微红,在这微红中,纪寒能清楚的看到陈匡眼中的朦胧。
不知为何,纪寒在这片微红中所看到的陈匡仿似突然间便变老了。
他的头发黑白相间,他的脸上也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
而在这之前,纪寒竟然都没有察觉得到。
不,确切的说,纪寒每一次来见陈匡,都于下意识下无视了陈匡的年龄。
他是一国之君,也是一位壮年不负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