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仍旧是有层出不穷的事。谁都知道卫十一郎少年英俊天恩正隆,天子显然是想将他外放几年历练历练,再委以机衡之任,只是如今裴氏势大,天子富于春秋,卫琇年方弱冠,两人如蹈水火,万一时乖运舛,翻覆只在须臾之间。
此时若不搭上这条线,待卫家凤凰展翅翱翔于九天之上便再无机会了,可万一卫十一郎涅槃不成,同他祖父一样是个寂灭的命,那此时大献殷勤的难免弄巧成拙,叫裴霄记上一笔。
便有那心思活络的想着另辟蹊径从女眷入手,本来大年下谁都忙,并非设宴待客的好时机,钟荟却莫名收了一堆帖子,由头五花八门,有邀她赏梅的,观雪的,品香的,鉴茶的,某家夫人连新得了只毛色雪白的猧子也要请刺史夫人莅临指教。
卫琇不知她生怕夫人受这些琐事之累,反将正事耽误了,一早便对她道:“那些应酬交际甚是无谓,你不用俯就那些人,不想理的推了便是。”
说罢目光如炬地从一堆帖子中挑出一张,眼睛也不眨一下便扔进脚边的碳盆里烧了:“呵,好大的脸。”
帛纸一挨火炭立时燃了起来,钟荟探头往火盆里看时只见到半个龙飞凤舞的萧字,忍不住笑起来:“横竖闲着也是闲着,权当解闷了,对了,薛夫人家那猧子好顽得紧,雪球似的,打起小喷嚏来叫人心尖儿打颤,我同她讨了一只,已经说好了明年养了崽子留只长得最俊的,托人给我送到青州来。”钟荟眉飞色舞地道。
她眼角微弯,嘴边两点浅浅笑靥,卫十一郎也觉心尖打颤,手臂一舒将她揽入怀里,豪迈地道:“你喜欢这些?见你养的都是禽鸟,还以为你不喜走兽……我叫人去觅一只好的便是,何必跟人去讨,还得巴巴地等上一年。”
“噫!你倒是穷大方!不要白不要,品相好些的猧子动辄十万金,家里眼瞅着揭不开锅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吧。再说了见过那一只便看不上旁的了,特别是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啧啧,”钟荟眼珠子一转又拿他开心,捋了捋他丝缎般的头发,“不过还是不如你。”
“好啊,竟把你家郎君同猧子比,”卫琇一个转身将她摁在案上呵她痒,“这回可是你招我的。”
钟荟死到临头犹嘴贱:“猧子哪能同咱们家阿晏比,至少也得找只貂来……哎呀…...不敢了不敢了……郎君饶命……”
……
“这还有一大摊子事呢,明日得遣人去各家走礼了,礼单还未定下,又耽搁了半日……”钟荟抬起手,袖子往下一落,露出瓷白的胳膊,她理了理衣裳和鬓发,嗔怪地看了卫琇一眼,“昨日还说趁着旬休帮我忙,尽拖后腿!”
卫琇贴着她耳朵不怀好意地说了句什么,气得钟荟脸一阵白一阵红,立时要同他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