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镯子一看就是好东西,通体洁白油润,没有一点瑕疵,难得还能凑成一对,恐怕宫中都找不出第二对来。萧十娘看得眼睛都有些直了,秦二娘也是一震,这姜家娘子到底年纪下,行事莽撞,顾前不顾后,秦五娘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她这要是输了,回去如何向家里长辈交代呢?
姜三娘一见她草包阿姊撩袖子便知大事不妙,可她出言阻止已是来不及了,且她年幼言轻,谁也不把她的意见当回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还请姜家妹妹,不过是游戏而已,输了便输了,”萧十娘难掩得色,不过场面话还是得说,“若是再赢你的物件,姊姊都觉得胜之不武了。”
“萧姊姊不必多说,输了只怪我运气不好,绝不会埋怨旁人,”姜二娘果然道,“你赶紧掷吧!”
萧十娘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多言,手底下却毫不留情,一掷得稚。
姜二娘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焦急烦懑,时不时从袖中掏出帕子掖一掖额头上的细汗,摇杯掷木时已经全不见了方才的气定神闲,甚至失态地大声呼起“卢卢卢”来。
这运势也真是难言,方才几人一起玩时,姜二娘还时不时掷出个贵采,可现在活似卫十二娘附体,竟一连掷了几个两点的枭采,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对镯子也输了出去,登时傻了眼。
这下子萧十娘都觉得该见好就收,再玩下去就成了欺负人了,可姜二娘犹不死心,急赤白脸地扯住她道:“萧姊姊莫走!”一咬牙将发髻上的簪子、翠钿全摘了下来,又不顾三娘子抗议死活从她头上拔了支金凤牡丹步摇下来,扔在金盘上道:“我还有注呢,你再陪我顽一局!”言罢不由分说地摇起杯来。
卫十二娘看得心惊肉跳,心道这姜家小娘子第一回玩樗蒲,瘾头竟如此之大。
裴家姊妹早就悄悄回到场中观战,裴九娘悄悄对她阿姊道:“怪道我们家要禁樗蒲,看这姜家二娘的样子,简直像魔怔一样。”裴五娘却不搭腔,回想了一下这两日姜家二娘的言行,她真会如此容易着萧十娘的道么?
常山公主也觉出了不对劲,她和姜二娘不算熟识,可相处两日,又一同去了回崇福寺,见识过这小娘子好吃懒做胸无大志的德性,她在宫中长大,性子虽跳脱,但看人向来是很准的。
就在围观诸人揣测姜二娘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时,局中风向悄悄发生了变化。
姜二娘先是以三步之差险胜了一局,接着几局两人胜负参半,萧十娘已不复适才的游刃有余,身体微微向前倾,姜二娘每次掷出高采贵采眉头都不由自主地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