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把弓又大,方芷阑举着它的手微微颤抖,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楚清姝轻叹一口气,抬步靠近她,掌心托着她的左手肘,让其形成一条直线:拉弦。
闻言,方芷阑忙不迭右手向后用力。
谁知她试了试,明明使出了吃奶的劲,大冬天脸都憋红了,根本就拉不开。
唔方芷阑腮帮子都要鼓酸了,依旧不见动静,当即有几分气恼,不来了不来了,反正我又不杀野猪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楚清姝不知何时绕到她的身后,俯身双手覆于方芷阑持剑的双手,看前方。
就这样靠在她怀中,方芷阑无处可逃,只得听话,再目视前方。
楚清姝带着凉意的掌心握紧她的右手,向后勾弦,微扬的红唇掠过她的耳廓:我叫你松,你就松。
嗯。方芷阑重重点头。
她双眸微眯:三、二、一,松!
方芷阑脑海一空,下意识便松开手。
长箭如同流星般,等她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插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耶!方芷阑高兴得在鹅卵石河岸上蹦蹦跳跳,一路小跑过去。
一把就将箭拔出来,虽然没有楚清姝那般入木三分,依旧又兴冲冲地跑回来,自觉背靠她依赖般站好:再来!
嗯。楚清姝敛眸,低身重新握住她的手,声音里是难以察觉的宠溺,再来。
整整一下午,两人从五十步退到六十步,七十步直到一百步。
因着练箭的姿势,身形相贴,都染上彼此的气息。
直到不远处的屋子炊烟袅袅,刘婶做好饭,支使黑子叫两人回屋吃饭时,方芷阑才依依不舍地停下来。
也是这时,兴奋褪去,她才发现,楚清姝执筷的手,已经被箭弦磨破了皮。
一吃完饭,她就忙将打算起身收拾碗筷的楚清姝按到位置:你坐吧,我来便是。
说着,就连她手里的空碗也夺走。
洗好碗,方芷阑手里又拿着个小瓶子偷偷溜到屋子里。
此时楚清姝坐在窗边,正拿着一本书看。
方芷阑心头一跳,想到她最爱看的是什么,忙走过去,才发现看的不过是《三字经》,不由得松了口气:看这个做什么?
黑子他爹去镇上给他找学堂了。楚清姝放下书,拿笔批注了下,刘婶见我识字,便让我先给他启蒙启蒙。
哦。方芷阑点点头,犹豫着开口,你把手伸出来一下。
楚清姝乖乖摊开白皙干净的左手。
不是这只。方芷阑摇摇头,朝她努嘴,右手。
楚清姝明白她的用意了,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些小伤,不碍事的。
不行。她坐在一条长凳上,方芷阑跟着坐到她身边,把药瓶拿出来,我要看看。
楚清姝拗不过她,不得已伸出手:真的,不过是磨破了。
那也不行。方芷阑抓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仔细观察。
果真是细皮嫩肉,手心不但磨破了皮,还起了一层水泡,原本豆腐般白嫩的肌肤泛着别样的红。
她皱了皱眉头:一会儿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嗯。楚清姝歪了歪头,莫名觉得这话在哪本书里看到过。
方芷阑心无旁骛,捧着她的手,先轻轻吹了吹。
她唇间呼出的凉气,软绵绵的,一瞬间让人生出种被猫爪轻轻挠了下的错觉,楚清姝手指不自觉蜷缩。
方芷阑用指尖挖出点药膏,抹到破皮处,如蜻蜓点水般,一点一点将其抹开。
指尖摩擦过掌心,撩得人酥酥麻麻地痒。
楚清姝侧过头去看她。
少女低着头,额头光洁,鼻梁挺翘,粉嫩的唇瓣紧抿,神色颇为认真。
分明是撩人而不自知。
尤其是当她下意识舔唇的时候,楚清姝猛地侧过头去,端起一杯水解渴。
好啦。方芷阑涂好药,又不知从那抽出一条纱布将她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记得不要碰水。
嗯。楚清姝颔首,眸色微动。
明明皮肤娇嫩成这样,射箭却又能那么远。方芷阑站起来准备还药,嘴里小声嘀咕,暗自纳闷。
楚清姝笑了,开口道:阿阑。
嗯?方芷阑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她。
谁知她也跟着站起来,又压方芷阑一头。
紧接着,双手便掐在方芷阑柔若无骨的腰间。
干干嘛?方芷阑说话开始结巴。
她不过是吐槽一下,竟然要被掐死吗?那也应该是掐脖子才对,扣住她的腰干嘛。
然后下一秒,她掐在她腰间的手,竟然轻轻松松,就将方芷阑举到半空高。
啊啊啊啊!突然的失重感叫方芷阑忍不住失声尖叫,手在空中胡乱摆动,好不容易才找准重心,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急得快要哭出来,你你放我下来。
长发也跟着落下,带着淡淡的香气,拂在楚清姝的脸颊。
楚清姝头一次仰视着她,面上带着毫不费力的笑意: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能射箭那么远吗?
方芷阑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
这楚清姝举起她,就跟自己举起一只小猫小狗一样啊。
分明就是天生神力。
楚清姝见她冷静了下来,这才将她稳稳放到地上。
你?方芷阑捏了捏她纤细的手臂,又用指头戳了戳,软绵绵的也没什么肌肉,有些难以置信,生来力气便这么大?
嗯。楚清姝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爹不让我在别人面前显露,说哪有这样的大家闺秀。
的确是没有。
放心。方芷阑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背,我会替你保密的。
好在楚清姝不是什么力拔山兮的大力怪女,不过力道比普通男子大得多,否则方芷阑看着她一张柔柔弱弱的脸,肯定会被这反差搞得怀疑人生。
到了晚上,传说中的黑子爹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