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关系,没人知道这背后的秘密,“段殊”仍能拥有迟来的体面。
所以当陆执问他为什么的时候,段殊冷静地宣判了这个独/裁者在爱情里的命运。
“因为你不配。”
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树影摇曳,溪水安宁,同样颓然的两个失败者被阴云笼罩,陷进相似却又不同的汹涌情绪里。不远处的阴影里,响起草丛被踩动的模糊声音。
更早被宣判的陆执先一步收拾好了心情。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强撑着惯常的自负,略带混血的英挺面孔在夜色里依旧耀眼,仍有着迷惑人心的力量。
戚闻骁的脊背绷紧,像一只想要寻找殉葬品的困兽,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可能!你根本就把他当作黎嘉年的替身……”
“从衣服的颜色,香水,再到画画,你只是想把他变成另一个人!”
额头红褐色的伤痕映出他鲜明的恨意。
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将这个难堪的秘密公之于众。
陆执的手指收紧,面对这个毫无章法的捣乱者,他在忍耐些什么,心底涌动的不甘令他不能就此失态,他要夺回那块原本就属于他的领地,就像在法庭上一样冷静而理智。
“以后不会……”
而没等漩涡中央的当事人回应,一旁的二号楼里,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骚动。
女人的惊叫声和男人的怒斥声响彻山间,还有急促的脚步、重物跌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段殊兀自走出了凉亭,专心致志地看向那个有着数道人影重叠摇晃的二楼左侧卧室。
这个从电话开始的故事,终结于所有人齐聚一堂的动荡。
有人赤着脚跑出了房间,没人去追,而男人那道原本怒意澎湃的呵斥声很快减弱,转换成哀哀的恳求。
所有明里暗里的旁观者能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狼狈不堪的男人跪在了一个女人面前,一高一矮的影子在浅色窗帘上摇晃,鲜明地对立着,然后遮光帘被人用力拉上。
皮影戏结束了。
一个混乱又悲伤的夜晚。
陆执和戚闻骁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都毫无准备,他们茫然地看着那个封闭的窗口,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段殊格外清冷的声音。
“她会原谅他吗?”
他并没有问在场的这两个人,似乎是在自问自答,又似乎在跟不远处的窥视者隔空交谈。
“也许要等下雪的时候。”
追寻着他声音的指引,陆执和戚闻骁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错愕地望过去。
不知何时站在了树后的黎嘉年,听着这个似乎不着边际的答案,像是心照不宣地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