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乌死了,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却并未就此得以发泄。
吕布看着近在眼前的严义,红了眼眶,满是酸涩。
最初见面时,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话不多说,抄起家伙就跟他干了起来,二人也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
成亲拜堂的那天,严老爷子没来,就改拜了兄长。也是这个充满豪气的男人拍着吕布肩膀,爽朗大笑着:“以后啊,你就是我严义的妹夫了。谁敢欺负你,跟二哥说,我带人帮你找回场子。”
再到后来,牛佘野决战鲜卑人,基本上大局已定,是他带着西凉甲骑千里奔波而来,彻底扭转了败局。
一切的一切,回想起来,恍如昨日。
然而就是这般真性情重义气的男儿,此刻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没了生机。
此时此刻,吕布脑子里很乱,他不知道当薇娘问起她二哥的时候,该如何回答,也不知今后,又该如何去面对严家的老爷子。
如果自己刚才没有四处搜寻浪费时间,而是直接冲向这里,会不会就能够救下严义。
可惜,想得再多,世间也从来都没有过如果。懊恼、悔恨与自责,在这一刹,全部涌入了脑海。
后方羌骑追赶过来,欲将这名骁勇的青年汉将合力擒拿。
沉浸悲伤的吕布被这些喽啰打扰,本就是满腔的怒意,他猛然回头,眼中绽放出的杀意凛厉。那些冲过来的羌兵纷纷勒缰,坐下战马也跟着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
好恐怖的眼神!
近百名羌骑的同时打了个寒颤,心中被吕布的眼神盯得发毛,摸不着底。
手上不沾染个成百上千条性命,绝不会有如此强烈波动的杀意。即便隔了十余步的距离,他们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马头回转,吕布面向这帮羌骑,准备发起冲锋。既然严义死在了这里,那就把河谷中的羌人全部杀光陪葬,倘若不幸战死,又有何妨!
别说五万名持有兵器的叛军,就算五万只鸡站那不动,砍到手软,也杀不到一半。
所以,吕布这回,抱了必死之心。
噗~
咳咳~
轻微的咳嗽声响起,吕布双耳清晰的捕捉到了这股声音的来源,他不敢置信的侧头看去。
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吐了口血水,捂着右胸口,刚刚一口气没缓上来,差点没把他给憋死。
觉乌那一枪的力道可以,就是准心差了些,恰好刺到了严义胸口的肋骨,未入心脏。习武之人骨架结实,体魄健壮。
然则主要还是厚重的甲衣卸去了大量伤害,若换作一般布甲,恐怕也早就见了阎王。
全身的骨头像是要断掉一样,严义躺在草地,上方的天空湛蓝。他喘着微弱的气机,浑身提不起丁点儿力气,眼皮子打架,很是犯困。
长满粗茧的大手从马背上递了过来,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模样,只能听到一句饱含激动的声音:“二哥,上马!”
他伸出手去,想要握紧那只手掌,却被先一步的攥紧,拉上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