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郯县的城头点燃许多火把,尽管曹军退去,站岗守夜的士卒却丝毫不敢懈怠。
县府之中,灯火通明,摆起了一桌桌的丰盛酒宴。
孔融、田楷二人也在傍晚时分,率着各自兵马,入了城池。
酒宴期间,糜竺起身向陶谦介绍:“府君,这位乃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刘备刘玄德。”
这一啪啦的名号下来,众人再看刘备时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肃敬。
关于刘备的身份,糜竺也是偶然听关、张二人提起。虽然没有可以证明刘备身份的物件,但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糜竺感化于刘备的仁义品行,对他的身份已然是深信不疑。
“原来是汉室宗亲,失敬失敬!”
陶谦拱手致敬,然后又对另外的孔、田二人说着:“此番徐州得救,全赖诸公仗义援手。否则,曹操今日势必破城而入,老夫身死固不可惜,只是不忍见百姓也随我遭难!”
说着,陶谦竟掩面哭泣起来。
众人只得好言相慰。
“陶府君言重,您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曹父遇害,与府君实不相干。如今曹操起大军来犯徐州,戮杀平民,实在罪孽深重,我辈岂能坐视不理!”
刘备同陶谦拱手,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堂内不少的徐州官员皆是暗暗点头,觉得此人言谈不俗,遂更加留意起来。
酒过三巡,陶谦令糜竺去将州牧大印取来,放到刘备面前的桌上。
刘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正在努力的和徐州这些世家人物筑建人际关系。见到糜竺的这番动作,他不由愣了一下,恍惚问道:“陶府君,您这是何意?”
陶谦感慨说道:“今天下扰乱,王纲不振;公乃汉室宗亲,正宜力扶社稷。老夫年迈无能,情愿将徐州相让。公勿推辞。我当自书写表文,申奏朝廷。”
说着,陶谦又看向众人,自述起罪过:“徐州之祸,皆因老夫而起。因为我的糊涂,致使数十万百姓遭难,老夫愧对徐州百姓,也愧对诸公信任,实在无颜再任州牧之职。从今日起,徐州牧便是玄德公了!”
伴随着陶谦的话语落地,原本欢庆的诸人霎时鸦雀无声,有的震惊、有的迷茫,神色各异。
其中最高兴的,当属关、张二人,他们心想,大哥终于有了地盘,可以放手大干一番事业。
然则,本该最为高兴的刘备却是神色凝重,离开席位出来,向陶谦拱手行了一记大礼,婉言拒之:“备虽为汉朝苗裔,功微德薄,今为大义,故来相助。公出此言,莫非怀疑吾有吞并之心耶?若举此念,皇天不佑!”
“此老夫内心所请,玄德莫要推辞。”陶谦神情诚恳,再三相让。
老实人孔融也从旁劝说:“既然陶府君执意相让,玄德你就别再推脱,答应下来吧!”
他还是很看好刘备。
然则刘备,却是如何也不肯接受。
局面僵持不下,从事糜竺起身说道:“诸君,且听我一言。现在曹军只是暂时退去,以曹操的性情,断不会就此罢休,势必还会卷土再来。我们当前所想,应是如何退敌。至于州牧之事,等徐州太平以后,再行商量也不迟。”
众人点头,深以为意。
陶谦也只好作罢。
说到退曹之策,刘备提出自个儿意见:“陶府君不必忧虑,今夜我亲笔书信一封,令人送至曹营,劝和曹操。他准了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准,我们再作厮杀。”
“先礼后兵,玄德真仁人君子也!”一旁的孔融如后世水军般,赞不绝口。
陶谦点头,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