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敢越界啊,就现在这样,他都快疯了。
蹲在一边的小姑娘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突然捂住嘴笑了。她在风月场上待了太久,见识了形形色色的疯子,都快要忘了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的了。
好在孙楷辰的车来得不慢。
魏淮铭上了车,说了句去医院以后就没再言语。孙楷辰一肚子的问题,一路飙车找到他们却连句夸奖也没有,只享受到了出租车司机的待遇,不甘寂寞地开口:去医院?咋了?
赵政也回头看,发现魏淮铭手里攥着一大块卫生纸,再仔细一看,哦,有只手包在卫生纸里。
卫生纸很快被染红了,魏淮铭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秦教授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赵政问完又看见缩在角落里当透明人的女孩,这个小姑娘是干啥的?你们
闭嘴。魏淮铭心情差到了极点,赵政还一直耳边嗡嗡嗡,成功把他点炸了。
再说话就让你变成这样。
孙楷辰不怕死地回怼了一句:你老婆受伤了凶我老婆干什么?
一句话又把魏淮铭的火气浇灭了。
秦砚尴尬地咳了一声,试图把手从魏淮铭手里抽出来,却因为失血缺了点力气,被按得死死的,耳根有点红。
倒是女孩先出声打破了寂静:你们是条警察吗?
不是。孙楷辰终于找到了一个听众,忙接话,我只是一个不知名的人民英雄。
是警察。秦砚自动屏蔽孙楷辰的嘴炮,等处理完手里的事我们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好了,结束以后我们会送你回家。
不能回家!女孩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把走神的魏淮铭惊了一下。
我是被我妈卖过来的。女孩叹了口气,脸上是和年龄不符的沧桑,十岁就被卖了。刚开始说给我找了个好人家,我就迷迷糊糊跟着走了,后来才知道是这种地方。六年了,一分钱都没到我手里,老板扣一点,剩下的给我妈,我妈再供我弟读书。
女孩在车窗上呵了口气,小手勾勒出了一个漂亮的心形。街灯明明灭灭地打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极致的落寞。
魏淮铭听了觉得不对劲,问她:你不是十八岁了吗?
老板说了,不管谁问,都说十八。我们这种的还好点,顶多被人说长得显小,那种又老又丑的也腆着脸说自己十八,我都替她们嫌臊。女孩冷哼了一声,眼里全是不屑。
感情你们这行也搞歧视啊?孙楷辰这话倒是把女孩气着了,张口就骂:我们这行怎么了?大家都是干活挣钱,谁他妈比谁高尚啊。
没没没我没别的意思,您消消气。跟泼妇骂街他没经验,直接认怂。
秦砚在医院包扎了一下,又听医生讲了一堆注意事项,等出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圣诞快乐。魏淮铭还在谨遵医嘱默念刚才听见的,生怕遗漏了什么,只听见秦砚说话却没听清说什么,就啊?了一声。
秦砚把嘴贴在他耳朵上,又重复了一遍:圣诞快乐,铭哥。
魏淮铭耳朵边上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又被他滚烫的耳根煮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秦砚调戏成功,低头笑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一只手压在了自己头发上。
魏淮铭本来和他差不多高,现在站在台阶上就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胡乱揉了两把秦砚的头发,眼神深邃得像是要把他刻进去,笑得比刚冒出头来的太阳还暖:圣诞快乐,小朋友。
孙楷辰在车里打了个盹,刚睁眼就看见那俩人在外边卿卿我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把目光转回了车里。旁边的赵政还睡得跟死猪似的,孙楷辰帮他把身上盖着的衣服掖了掖,拍了拍他的脸,赵政皱着眉头动了两下。
孙楷辰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圣诞快乐。
后座的女孩也一直没睡,听见孙楷辰这句话以后抬头望了望窗外。太阳刚好跳出来,给大地换了一层暖色滤镜。
又是新的一天。
刑警队短暂的休假在圣诞节这天结束了。
一群人不情不愿地收拾着自己的桌子,互相连早安都懒得讲,看见魏淮铭进来都涌上去,准备用唾沫把他淹死。
等等等等。魏淮铭昨天跑了一整天,又一宿没合眼,现在就跟个老旧机器似的,转一下脖子都能听见关节咔咔响,实在没精神和他们闹,你们看我和秦教授昨天折腾了一天,现在还没合过眼呢。这不是缺人手才让你们提前来上班吗各位同志体谅一下啊。
关我们屁事。周沐同志失去了共情能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姐姐今天还有个相亲呢,让你这么一折腾,没了。
没事,反正也相不上。赵政说完躲在了魏淮铭身后,成功躲过了飞过来的一本书。
闹归闹,他们还是挺心疼他这个队长的,没几分钟就赶他去睡觉了。
魏淮铭在自己办公室里支了张床,见秦砚站在门口看着他,有点疑惑:怎么了?
我睡哪?
你回家啊。魏淮铭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挂彩了,给你批个假,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秦砚笑:你这是以权谋私。
我就爱以权谋私。
秦砚叹了口气,冲他挥了挥手:已经好了。
别闹。魏淮铭过去按住他乱动的胳膊,被他孩子气的动作气得发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爱岗敬业的。
家里太安静了。
听秦砚这么说,魏淮铭心也软了下来,又想起来他之前和自己说的童年,一下子父爱泛滥得厉害,于是给秦砚也支了一张床。
赵政本来想问魏淮铭现在要不要审那个女孩,结果推开门就看见俩人在办公室里睡得昏天黑地的,又闭了嘴,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孙楷辰正在开车,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电话另一头是个低沉的男声,开口自带混响,像是被处理过的机械音:少爷,回家吧。
回个屁。红灯亮了起来,孙楷辰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几乎把手机捏碎,说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告诉那老头子,除非他死了,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
那头的男人望着挂断的电话发了会儿呆,递到了坐在窗边的老人手里。老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右手的拐杖连敲了几下,突然笑了:硬骨头啊。
能硬到什么时候呢?
绿灯亮起来了,孙楷辰放下手机,刚准备踩油门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人拦住了,赶紧踩了刹车。
那人匆匆忙忙的,身上还穿着十三中的校服倒不是孙楷辰认识,主要是那衣服上印着硕大的学校名字,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咽下了嘴里还没说出口的脏话,他的车突然掉了个头,跟上了那个学生。
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魏淮铭突然被一条消息震醒了。
孙狗腿:送你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