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你看起来的那么好。”沈罪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对一个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平静地说着自我厌弃的话:“我不配得到幸福,也不敢奢求什么,只求能用余生来弥补我的过错。”
沈从容的确听他提起过一次,不过她当时刚认识他,没好意思多问什么。
如今她自认和沈罪算是熟人了,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是一个女人吗?”
沈罪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对不起的那个人”,沈从容又重复了一遍:“是个女人吗?”
沈罪神色微顿,没有说话。
“看来的确是女人。”沈从容了然:“那应该是情债了。”
“你看起来很爱她。”沈从容上下打量着沈罪,摇着头说道:“你也不像是凉薄负心之人啊,爱她怎么还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沈罪不知该怎么说,有些心虚地撇开脸躲过了她的目光。
沈从容没再难为他,她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便不能轻飘飘地随便劝解你放下,否则对那个受到伤害的女人也太不公平。”
“但你是我的朋友”,沈从容漆黑的眼眸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们活在这世上,就有自己的局限性,就可能会犯错,这是很正常的事。”
“能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并能诚心地弥补自己的过错,你就已经胜过世间大多数人了。”
她的语气并不沉重,但却特别有力量:“所以你不必太过自我厌弃,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沈罪怔怔地看着她,问道:“如果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怎么办?”
“那也只能这样了。”沈从容说道:“有些伤害已经造成了,就是不能被轻易地原谅。”
“如果你只是为了得到她的原谅才想要弥补,那原谅的意义本身就不大。”沈从容弯了弯唇角,柔声说道:“因为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那么就算那个人原谅了你,你也并不会因此好过。”
沈罪认真地看了她一会,才低声说道:“你说得对。”
沈从容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但行己事,莫问前程。”
沈罪心里涌上了各种各样难言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让他整个人都荡漾着一种奇特的舒服感。
她总是这样,无论自己受过多少伤,经历了多少磨难,却永远有温暖其他人的力量。
她就像是一道清醒又理智的柔光,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从情绪的黑洞里拉了出来。
两个人说了这一会话,蓝竹和王婶的那艘船也到了,她们拿着行李下了船。
沈罪在她们走过来之前,犹豫了一会,抓住机会问道:“如果你的前夫回来,为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想要尽心尽力地弥补你,你会原谅他吗?”
沈从容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她思索片刻,回答道:“我们之间谈不上原不原谅,本就只是被强扯在一起的陌生人而已,他只是不爱我而已,并没有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