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不到两秒,再度响起。
复古电话的又一个坏处,不能开静音,也不能调振动。
叮铃铃叮铃铃的吵死人了。
顾凌洛伸手想拔了电话线,摸到了线却又犹豫了。
刘夏一向厚脸皮,怎么突然矜持起来,接了电话也不做声?
她突然想起件事来。
昨晚走的匆忙,她好像没顾得帮她穿回衣服
外衣外裤也就算了,要紧的是内衣也没给穿回去。
所以她不做声是误会她对她做了什么,觉得羞耻不好意思开口?
还是气她无耻下作趁人之危,担心她却又不想理她?
她要是就这么拔了电话线,岂不成了不打自招?
还是解释清楚的好。
想通了,打算接电话了,电话铃却戛然而止。
顾凌洛静等了片刻,始终不见铃声再度响起。
她盯了会儿电话,突然觉得有点傻,靠回床头,拿起原文书继续看。
一句话看了足足五分钟。
不然给她回拨过去?
复古电话的第三个坏处,不能回拨。
所以当初她为什么选复古电话?就因为上面的靛蓝簪花比较顺眼?
刘夏的手机号
她不知道。
算了,看书。
天色渐沉,顾缚槿回来了,咔哒一声帮她开了台灯。
发什么呆呢?
没有,看书呢。
看书?顾缚槿倒了杯水递给她,笑道:墙上印着字吗?捧着书看着墙,想什么呢?
顾缚槿面不改色道:想巴尔塔萨命名日。
哦,西班牙的。顾缚槿也不戳穿她,我去给你炖汤,你再看会儿。
好。
顾缚槿走了,顾凌洛真的静下心看起了书,暖黄的台灯映在她的侧脸,剪影一般。
【顾凌洛!】
呼啦,顾凌洛翻过一页。
【顾凌洛!!】
好像有人喊她。
不可能,肯定是错觉,如果真有人找她,肯定是在别墅外按门铃,就算门铃坏了,以她的耳力,这么近的距离,绝对听得一清二楚。
继续看书。
【顾凌洛啊顾凌洛!】
哗啷!
至少一千米外的开门声。
【小姑娘,别喊了,你找反方向了,顾家在最西边儿第三栋。】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谢谢!】
顾凌洛抬眸:
不会吧?
静心去听,有奔跑声。
鞋底摩擦略软不刺耳,平底靴。
一侧脚步略轻,一侧略重,应该是抱着或背着什么偏沉的东西。
喘气声不均匀且急促,缺乏锻炼。
顾凌洛放下书,拉开落地玻璃门,上了阳台。
暮色沉沉,远处天际隐约残留着一抹灰白,没有风,高大的法国梧桐静静舒展着光秃秃的枝干,夜寒月冷,空气中有雪的气息。
是哪里下雪了吗?
没有风的天,即便别处下雪,也绝不会影响到这里。
脚步声越跑越近,一个陡转,出现在视线里。
顾凌洛!
刘夏一眼就看见了她,瞬间绽放的笑容,罂粟般甜美。
顾凌洛下意识掩了掩鼻翼,雪的味道隐去,她嗅到了她汗水的味道,丝丝入扣,带着桃香,挑动着情绪。
有事吗?
刘夏弯腰撑着膝盖喘着气,仰头望着高不可攀的她,暖黄的灯光影在顾凌洛身后,将她精致的脸衬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可她偏能一眼认出她。
也是奇怪。
我
刘夏支吾着,想道歉,可这毕竟是在外面,说话不太方便,可顾凌洛显然又没请她进家的意思。
来的时候只顾担心内疚,没多想,现在该怎么办?
若是以往,她肯定厚着脸皮软磨硬泡耗到她开门,可经过昨晚
还是算了。
到底是她畜生,顾凌洛还肯跟她说话就该谢天谢地了。
顾凌洛淡淡地又问了一句:有事?你要没事,我
不等她解释昨晚的事,刘夏突然一个深鞠躬!
对不起!
第27章 我想和你一辈子
顾凌洛滚到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
刘夏也不起身,拽着背包带, 张嘴就是一长串机关枪。
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切腹自尽都不能表达我的歉意!可我必须要道歉!对不起!我是畜生!我该天打雷劈!我拢堆柴火把自己点了都弥补不了滔天大罪!我, 我总之对不起!你要怎样才能消气你随便说!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死而后已!
这女人到底误会了什么?
顾凌洛瞟了一眼四围。
凉白的路灯照着彩砖小路, 两侧冬青油绿绿伸展着精心修剪的造型,方圆五百米不见半个人影,只有更远处的小区门口,保安热情的和业主打着招呼,商务车缓缓驶入。
高档别墅区比普通高楼小区业主少了百倍不止, 很难见到人来人往的景象, 这样人迹寥寥才是常态。
没人就好,她实在不想请她进家。
顾凌洛不露声色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顾凌洛不发话, 刘夏根本不敢起来,依然弯腰鞠着躬, 后背鼓囔囔的包滑到脖子压得颈椎难受, 她都没敢动一下。
她有些糊涂,顾凌洛这话什么意思?
她来不是为了道歉还能为了什么?
顾凌洛这话怎么听着一点儿不像一个受害者对犯罪分子的泣血控诉?倒更像是女生对男票的不满撒娇?
她到底在不满什么?
觉得她的道歉不够诚意?还是她想要的根本不是道歉?
她都说了不管她让她做什么都赴汤蹈火了,诚意算是很足了, 并且很有可信度,譬如之前让她咬自己一口她都咬了,应该不是不满这个。
那就是她想要的不是道歉?
不是道歉是什么?
按照一般电视剧的套路,女主角大都是口是心非的, 嘴里说着我不要!你讨厌!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心里却是还不快来哄我说爱我发誓一辈子不离开我!
难道顾凌洛也不能免俗?
仔细回想,昨晚是她先告了白的, 顾凌洛当时并没有表示反感,还主动说要留下过夜,说明她其实也是喜欢她的。
那么现在,她不对她的禽兽行径表示不满,只对她跑来道歉不满,那不就意味着
刘夏突然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