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看我了,哪里有什么锦绣,就是有些小聪明,”那人面上的轻松不见,往旁边一坐,手中铁链哗啦啦响,柏砚侧头,知道这人有话要说了。
其实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故事。
一个想要封相拜阁的有志儒生,一心为国为民,没想到周围同僚一个个都圆滑世俗,经年后,重重磋磨下练就一副七巧玲珑心。好不容易进入户部要大显身手,却被上司坑了一把。
壮志不再,他渐渐磨了棱角融入,旁人都盯着户部这块肥肉,他索性也跟着沾了手。
可贪欲这东西,一旦沾上便上了瘾,从前霁月清风扬言要为百姓谋福祉的人最终还是做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可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他终是被人告发,因着与北狄有关的密信,直接被打入诏狱。
柏砚听着听着便没了兴趣,“你自己选的路,与人无尤。”
那人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是啊,我做了错事,从一开始便没有回头路,”他轻轻笑了笑,“其实早些死了也好,活着一日便是又一日的寂寥。”
“那密信是怎么回事?”柏砚问。
那人沉默了一瞬,半晌才开口,“是我鬼迷心窍。”
“与你无关对吗?”柏砚睨着他,“你是替人顶罪,”他声音低了些,“是谁?”
“没有别人。”那人扯了铁链往里边走,看上去是不想和柏砚多说,但是柏砚却嗤笑了声,“从一开始你千方百计便要与我搭话,为的就是将话往这引,现在又装模作样,是吃准了我的性子是么?”
那人脚步一顿。
柏砚便确定了心中所想,“指使你的人想拉平津侯府下水,对吗?”
柏砚自进诏狱的那一日便没有一刻放松警惕,他与平津侯府的关系整个郢都人都知晓,一旦他做了什么,便有无数双眼睛往平津侯府盯着。
“你的确聪慧。”那人回头,“只是慧极必伤,他们容不下你。”
“容不下的怕是还有平津侯府。”柏砚站直,“我不管你们有多少阴邪心思,只管朝我来,平津侯府,你们动不了。”
“不过被平津侯养了十年,竟为了他们连你自己的前程都不顾了吗?”自黑暗中走出几人,为首那人披着黑色长袍,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
“你瞧瞧,如今你身在诏狱,谁管过你?”那人就站在不远处,但逆着光,柏砚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冷声回怼,“哪日我成了一具尸体被扔出去,有人卷些草席就够了,别的,我不在乎。”
“不知所谓!”黑衣人动了怒,直接遣了身边的人将柏砚提出来。
刑架上是残留的血迹,腥味儿直往柏砚鼻间窜,他微微皱眉。
黑衣人以为他惧了,却不料柏砚啐了他一口,“来吧,今日你弄不死我,他日我便弄死你。”
与萧九秦待的久了,柏砚别的没学会,他那混不吝的架势是学了十成十,果然,对方气极,一棍下去,直接敲断了柏砚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