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坐在桌子前,专心地画了很多张符纸,直到天亮。
晨光照耀进来时,床上的小鼓包动了一下,翻了个身,又过一会才软软地坐了起来。
“师尊……”南门柳吐字时有些拉长音。
“醒了就起来吧,”陈开压好符纸,“为师有事要同你说。”
“嗯?”
南门柳揉了揉眼睛,很快穿好衣服,但清晨有些冷,他还是坐在被窝里。
陈开走到他身边,坐在床畔,帮他扯了扯被子,仍旧让他盖着,他就干脆抱起膝盖靠坐在床头。
“你要去清都公主府了,为师需要把这桩案子相关的事先告诉你,”陈开捻起他的一缕头发,随意在指尖捻着,说道,“还要从为师的师父开始讲起。”
小徒弟睁大了眼睛。
陈开是陈国的皇子。陈国分裂后,他明明有能力,却没有子承父业一统人间,反而大义灭亲,杀了十余个挑起战争的当权者,随后又甩手去了仙界修佛飞升,这段故事,许多人都知道,南门柳也听说过,但师尊的师尊,他是一无所知的。
陈开在人间的传说,会在人间、幽冥和仙界三界流传,但到了仙界之后的传说,就都留在了仙界。
人间和仙界之间隔着一条冥河,两边向来不怎么接触。冥河里尚且偶尔有鬼魂去人间托梦,仙界的修者却多半连句话都懒得同凡人讲。
“师尊的师尊,也是位大师吗?”南门柳问,歪头枕在膝盖上。
陈开抬手撩起他压乱的头发。
他似乎很看不惯南门柳弄乱又黑又直的长发,每次看到都要出手梳理一下。
“这个不是,”陈开摸着小徒弟的头说,“现在要说的,是个穿越者。”
南门柳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他名叫顾临,是个少言寡语的剑修,外表很美,看上去仙风道骨、正气凛然,”陈开道,“为师在出家之前,曾心悦于他。”
“……”
南门柳呆住了一瞬,很快就垂下眼眸,眨了眨眼,又抬眼紧盯着陈开,表情有些放空,看不出在想什么。
陈开提到这个人和自己对他的感情时,都那么泰然自若,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但实际上他们的交清绝非是这样清淡如水的。
陈开天生沉着懂事,但在内乱时还太小,差点被兄弟姊妹继母家仆等至亲之人害死,四处逃窜时被顾临捡回带到十四岁,隐居山林中,与野兽一起放养长大,逐渐变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所以他对顾临既有孺慕之情,又有少年人初慕少艾时的冲动。
人常说,和什么样的人相处久了,连性格也会变成什么样子,但陈开却完全相反。
顾临让他下山试剑,去仙界请禅师清除山间的魔气,他就意气风发地顺手平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