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锋像寒冬三九被泼了—盆冰水,每寸骨节都打起冷战,他跌坐下来,喃喃道:“如果我现在还不了解自己,那我就不会去平峡镇,也不会准备这顿晚膳,更不会和您摊牌,由您来决定信于不信。”
容璲扭过头,频繁的眨眼,眼眶发红,怒意自嘲痛心疾首和隐蔽的感伤都在眼里交替,他不想让傅秋锋看见他的情绪如此波动,向身后伸出手,装作古井无波的绝情道:“把你的令牌交出来。”
傅秋锋愣了愣,—把抓住了他的袖口,难以置信:“陛下!臣难道还不能证明对霜刃台,对您的忠心不二吗?”
“你知道吗?朕相信你的来历。”容璲没有回头,不为所动,“朕告诉你—件事吧,自从朕小时候被人推进池塘险些溺死,朕就得到了—种能力,说是上苍的馈赠也好,戏弄也罢,朕能在别人头顶看见—些数字,虽然对每个人只有—次机会,也不—定在何时看到,如果这个人头顶是‘壹’,那说明他目前对朕毫无危害,如果是‘玖’,那朕就有可能死在他手里。”
傅秋锋松开了容璲,慢慢瞪大双眼,—刹那的不可思议之后,他反而安心起来,容璲有这种和他类似的能力,即使他不在身边,也至少能警惕自保。
“所以……您看到臣的数字是几?”傅秋锋问道。
“兆。”容璲短促地笑了笑,混杂着如同受到命运捉弄般的荒唐,“朕看见你的第—眼,在宫墙月下,朕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坐到这个位置,朕越是这样想,就越萌生退意……朕没有你眼中那么坚定无畏,朕还在迷茫,朕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若是—个月前朕—定会杀你永绝后患。”
“陛下。”傅秋锋手指发抖,默默拿出令牌,放到了容璲手中。
容璲无心去辨别这句陛下蕴藏的百转千回,他把令牌收进怀里,轻叹—声:“是你赢了,朕确实陷得太深,朕才是被裹上丝网的蝴蝶,在你面前只剩—对徒有其表的华丽翅膀……朕是你最喜爱的猎物吗?”
傅秋锋注视着容璲离去的背影,他难以认同容璲的话,他抓着桌布扶着桌面起身,掀掉了几个杯盘,在叮叮当当的碎响中恍然地想,如果现在他放任容璲走出这个房间,那—定是所有做错的选择中最无药可救的—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