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延昭拍了拍钟朔的肩膀,与萧玖道别后便上了马车,一行人在官道上渐行渐远,最终连尘土也归于平静。
萧玖笑道:舅舅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钟朔道:大人没说别的,只是嘱咐臣好好照顾殿下,说殿下娇气任性。
萧玖道:没有的事,我怎样你还不清楚么?舅舅谦虚几句罢了,不必当真。
是么?,钟朔侧目。
萧玖肯定道:是啊。
好,那殿下今日晚饭想吃些什么?
吃鱼吧,不是还有一条养在水缸里么?做鱼汤喝。
好,听殿下的。
松竹扬起马鞭,他们的马车也向着城内驶去,冬日里天黑的早,各家的灯笼渐次亮起,不如宫中的辉煌亮堂,却别有独居一处的满足。
远处玉门关外的绵延沙丘在黄昏的微光中平静无比,只是不知哪一刻,流沙飞扬。
第34章 下班回家有饭吃
宫中的隆德帝确实焦头烂额,沈贵妃生子不久,他是想经常陪伴,可临邺的事一出,临邺的一干官员撤职的撤职,流放的流放,还有姜延昭奏折中提及的户部尚书刘祊,随奏折快马急奏来的还有沈昱的人的证词,将刘祊与项诸描画成了一个完整的圆,项诸已经伏法,剩下的只有刘祊。
户部是最重要的地方,便是他想懒政也不成,年关将至,他须得在六部封笔前处理了刘祊。
更要命的是,九皇子似乎是由于早产的缘故,身体不大康健,隆德帝年纪不小,这些年来满打满算有过九个儿子,却只活了两个,且九皇子是他与沈贵妃的爱子,自然与别的皇子又有所不同。
隆德帝心中烦闷,随手打回了萧珙为侍妾余氏请封侧妃的折子,刚传人送了回去,身边的老臣却道:说起来,三皇子也不小了,倒可以为陛下分忧了。
隆德帝捂了捂手炉,看了那老臣一眼,道:刚十八,还不大稳重,再等两年吧。
老臣不慌不忙道:先历练着也是可以的,有些事陛下不便出面的,三皇子才好说话。
他意味深长,却叫隆德帝想起了户部之事,这事也许牵扯不少,若是交给三皇子,名头好听,且能全自己一个贤德的名头。
三皇子急于历练,一定拿捏不好分寸,届时犯了错自己再罚也就是了,他初入朝堂,不知深浅,是能帮大忙的。
隆德帝道:爱卿说的有理。
那老臣道:不如年前陛下先查了户部尚书贪墨敛财,私通官员一事,年后再交由三皇子清查处理户部?
隆德帝道:如此,是正好了,那内阁便先拟着旨,待明年让他正式入朝。
陛下圣明。
萧珙年后入朝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消息很快就递到了松烟手上。
恰好松烟正随萧珙一同去看望常贵人。
常贵人不受重视,宫中耳目也有限,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前些时日常贵人发烧伤了根本,卧床休养了几日脸色才红润了些,松烟年轻底子好,好全之后便经常过来陪伴常贵人。
两人说说话,做做女工,相处时间长了,常贵人越来越喜欢自己儿子的这个枕边人,越看越满意。
沈贵妃刚生了儿子,对萧珙就不那么上心了,是以萧珙比以前自由许多,虽然宫里宫外谣言四起,他只因为能经常去看常贵人开怀。
这日,萧珙与常贵人在屋中说话,松烟端了茶进来,不慎将满满一杯全洒在了萧珙身上,她立马跪下请罪,奴婢失手,请殿下责罚。
萧珙伸手将她拉起来,道:无事,陪我去换了也就罢了,不是什么大事。,说着看了常贵人一眼,带着松烟去了偏殿。
松烟确定外面没人跟过来,才关了偏殿的门,萧珙把自己湿透的外袍脱了下来,道:膝盖疼么?
松烟一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道:不疼。
萧珙叹气,你就没有别的同我说的吗?
松烟道:奴婢有话对殿下说,内阁中传来消息,殿下年后入朝处理刘祊的残局,沈昱大约已经知晓,这段时日,请殿下务必注意自身安危。
萧珙正色道:好,我记下了。,又道:以后不要随便跪了,起码在我面前,你永远不必跪。
松烟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宫里的人喜怒无常,谁说的话都不可信,她万万不能行差踏错。
萧珙见松烟颔首,以为她知道了,就自己换了一件常备在常贵人宫中的外袍,道:好了,走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松烟屈膝等他出门,然后跟在他身后,回了常贵人的屋子。
常贵人正笑着倚在迎枕上等他们,见松烟进去便拉了她的手,打趣道:一去这样久,可是珙儿欺负你了?
松烟恭敬答道:殿下待奴婢很好,不曾欺负奴婢。
常贵人蹙眉道:这孩子,一直这样懂礼的。
松烟道:奴婢应当的。
常贵人转头去看萧珙,道:前几日不是说上了请封侧妃的折子么?陛下怎么回复?
萧珙看了松烟一眼,似有愧意,方才来之前送回来了,不允。
松烟暗自心惊,封了侧妃便要入皇家族谱,届时萧玖想把她从宫中带出去便难了,还好皇帝驳了,又警醒起来,默默思量着是否是萧珙自己的意思要留下她。
常贵人遗憾道:可惜了,绮儿的出身也是当得起侧妃之位的,做个侍妾还是委屈了。,又安慰松烟:没事,孩子,待过些时日再让珙儿上一道便是,你不必忧心。
松烟垂首道:贵人不必费心的,奴婢只要能伺候殿下便是三生有幸了,不敢奢求更多。,常贵人还待说些什么,却被萧珙打断,他笑了笑,道:这样也好,不必去景阳宫请安。
常贵人听他话里有话,压低了声音道:可是那位有什么不顺心的,又拿底下人撒气了?
萧珙道:是九皇子,生下来身子骨不大结实,太医看了说容易早夭。
常贵人声音低了下来:不是说只是有些体弱么?怎得这样严重?
萧珙道:这样的事自然得瞒得严实,我也是这两日去请安无意间听到了些,是以沈贵妃这两日脾气越发不好,去请安的妃嫔没一个不罚的。
常贵人早年与沈贵妃抢儿子也是吃尽了苦头,知道她的厉害,紧了紧松烟的手:那可不行,顶了侧妃的名头可是日日要去请安的,先过了这段时日,待九皇子有个分明再说罢,怪吓人的。
萧珙点头道:母亲说的是。
常贵人看着松烟,安抚地一笑,松烟也微笑以报,心里默默记下了九皇子身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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