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玖确实不知晓,不过他大略算了那段时日钟朔辛苦攒下来的钱,不高兴了,莫不是个骗钱的地方。
钟朔无奈笑道:并不是的,本就是个灵验的地方,贵些也是应当的,我与里面的观主也是熟识的,可信。
萧玖也很无奈,有些时候,钟朔认准了什么,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倔。
他道:这么灵验,那你自己怎么不求一个?
钟朔看着他,道:这是为心爱之人求的,自己求了不管用的。
这道观听起来邪乎得很。
萧玖从衣服堆里摸出那个小小的平安符,捏了捏,道:这家道观为心爱之人求的平安符倒是不一样,里面是加了铁片么?
钟朔道:是铁片,不过不是道观加的,是当年铸百辟时剩下的,我拿了一点放了进去,不同的大约是材料与符咒罢,我也不懂。
萧玖拿着平安符在他面前晃了晃,明知故问:为何要放百辟剩下的材料?
钟朔不好意思说,只道:这样我才能放心些。,仿佛他一直在他身边一般。
萧玖笑道:昨日晚间怎不见你这么扭捏?
钟朔本不是扭捏的人,只是内敛了些,平时不爱说什么,有什么都是身体力行来的,可昨日他以为萧玖不回了,才放开喝了些酒,没成想这一回就露了马脚。
他道:我,酒量不大好。
好不容易我不回来一次,就放肆喝了?嗯?,萧玖的手在被子里摸了他一把。
钟朔任他动手,不躲也不闪,在殿下面前,不敢失态。
咱们谁跟谁?还管什么失态不失态的,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尤其醉酒,我倒希望你多醉几回。,萧玖开始没正形。
不过,萧玖又道:我从前说过府上的钱你随意取,你是全没听进去一点,还靠着自己的俸禄供着?,临邺那次之后他特意独立了个账本出来,专门给钟朔的,每月都有现成的花用银子,只等着他用钱时自己就明白了,没成想钟朔硬是一分钱没用他的,萧玖多少还是有些生气。
钟朔知道他的脾气,便解释道:升了将军后俸禄多了不少,平日咱们两人的开支流水管够了,不需用殿下的,且殿下筹谋之处多需打点,都是有用处的,不能随意用。
睁眼说瞎话,萧玖的钱就是一辈子挥金如土也花不完,只是钟朔怕萧玖再折腾他,自然不能说不能用嫁妆这样的话,只得先找个借口敷衍下。
钟朔已经学坏了。
萧玖不知他的心思,还当是他为了自己着想,很有些感动,小心地将平安符收起来,道:好了,我知道你为我,你这样想,寻常的百姓家藏私房钱被逮了的最后都怎样了?
钟朔答道:认错后交给夫人了。
萧玖道:对,人家大抵都是这样处理的,咱们也一样,不过你是用来求了平安符了,但是最后送了我,也算是交了,是不是?,他这会儿承认自己是夫人了。
钟朔顺着他点点头。
萧玖接着道:那家中的事不都是我管着么?从前只是为着方便没叫你把俸禄与田产等交上来,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成家这么久了,你又没纳妾的打算,那干脆并在一处,谁的也不分,你私藏的被我收上来了,自然得用公中的,你说对不对?
钟朔迷糊地点头,对。
萧玖道:很好,这事听我的,以后就如此办。,干干脆脆地断了钟朔狡辩的余地。
钟朔:是,听殿下的。
这才对。
萧玖想着自己收起来的小小的平安符,紧紧地抱住了他身旁的钟朔这个傻傻的满心都是他的小将军。
这时惜文从门外进来,在外间道:殿下,准备好了。
萧玖应了一声,让她先下去。
起来罢,东西都备好了,耽误了这么久,咱们也出去快活几日。,萧玖拍了拍钟朔的背。
他早就盼着出城跑马了,紧赶着处理了手头上的事,终于有时间跟钟朔好好玩玩。
钟朔道:那我先与军中告假。
萧玖坐起身,将头发揽到一边,穿着内衫道:不必了,今日一早我就让人去过了,你安心跟我去便是,这些事不用想。
钟朔凑近点给他系带子,道:殿下动作也太快了,不过以后还是我自己来罢,不然有心之人总爱在背后诋毁议论殿下。
萧玖行事随心,从不避讳,平时守着女子的礼心里憋闷,不时就要做出点大事来,从不消停,钟朔总担忧他。
光线有些暗,钟朔凑近了去打结,萧玖低头看着他的发顶,道:我素来在京中名声不好,只有你,还想着替我挽回周全。
钟朔抬头,殿下是很好的,只是旁人不知道。
萧玖道:那是你觉得,我对旁人与对你自然是不同的。
钟朔拉开床帐,阳光透进来,他道:不一样的,殿下对旁人也很好。
萧玖失笑道:哪里好?我怎么不知道?
松烟,松竹,三殿下,常妃娘娘,惜文,还有侍卫们,钟朔一一数着。
那是他们对我有用。
可是殿下曾经交代过宫人照料常妃娘娘,还特意派人保护三殿下,待松烟惜文都很好,从没打骂过,松烟在宫中也很安全,殿下还常常赏松竹与下面的侍卫,前几日还免了一个生病的侍婢的活计,钟朔道:这些,殿下都不必自己来做,甚至不必放在心上,可殿下看在眼里了,就没轻易忘了,殿下心肠很好的。
钟朔再三强调,萧玖才惊觉自己竟变成了这样,一年多前他明明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冷酷帝姬,一年多后竟成了个好心肠的?!
难以置信。
都怪钟朔。
萧玖懒懒道:大约是你心地好,我朝夕相处地沾上了些?
钟朔坚持,原就是殿下自己善良,与我何干?,他已然忘了先前萧玖要把他灭口的事了。
萧玖摆了摆手,洗了脸坐到铜镜前,道:好,随你怎么说来给我贴个花钿?
他手上拿着个金色的小片片。
钟朔上前接过他手上的花钿,在他额上左右比了比,是这样么?
萧玖道:嗯,沾点这个。,说着递给他一小盒子水一样的东西,示意他先抹在花钿上。
钟朔照做了,又仔仔细细对正,在他眉心上方贴了。
萧玖看了看,镜中人眉目浓艳,额间的金饰衬得他眉眼越发光辉,端得是一个举世无双的美人儿。
他赞道:手艺不错。
钟朔笑了笑,自去洗漱。
萧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用过饭后两人就直接出了城。
萧玖从前就爱马,不时要去校场跑一跑,成亲后不好再抛头露面,就把他养的几匹马当作嫁妆放在了钟府,后又带回了帝姬府,这回出城,他特意挑了最好的两匹带着,自然是想与钟朔跑个痛快。
城门处守卫依旧没人敢拦,见着萧玖的车驾就远远地退开来,燕京风大,不经意掀开了车帘的一角,里面是说说笑笑的萧玖与钟朔,角落处一个守卫低下头去,尘土从他面前扬起,马车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