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怜寒,你这是什么表情?
狠心把手挣脱出来:当初说要帮你,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痛快只是因为梦舞村一案是个无解的大案,我以为会很有趣。
是了,当初他是说过他答应他,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为了体验一下更有趣的人生。他以为这只不过是他不坦率的可爱托词。
叶涩
但是!打断他的插嘴,不想听他说出任何会在日后回想之时便痛彻心扉的话语,没想到一开始就猜到了结局。你的事情,对现在的我来说实在是乏味。你爱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吧,叶涩站了起来,背对着他往前迈了一步:今后天高地远,江湖不见。
叶涩!水怜寒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去拉他却拉了个空。
叶涩回头看他,微微一笑:你我都是明白人,多说无益。
水怜寒怔在那里,他以为他是明白的,可他脑中却一片空白。胸口被什么捶打着,一下一下,不重,却疼。
叶涩走了,水怜寒颓然躺倒在地。千里香的气息越来越远,雾气弥漫开来,湿湿的,钻进了伤口。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初只是凭着那股无法掩藏的欢喜肆意地靠近了他,利用了他的随和,一步步地侵占他。说什么不会陷他于不孝不义,那个时候只是带着一股冲劲便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根本没有仔细考虑真发生了,要怎么才能做到。
十年仇恨,十年隐忍,对普通参与者都恨不得让他们死无全尸,更何况是罪魁祸首?!被一把火烧到只剩残骸的同胞们,或许是被活活烧死,或许在被烧灼之前早已四肢不全、泪血横流。直至今日,族人空洞的双目仍然会在午夜死盯着他,控诉着不得申报的冤屈。
为什么,要是叶涩的父亲?不,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他的父亲!
恨不得将叶涩从他身边抢过来!
满腔不忿无处宣泄,哭天天不知,喊地地不应,偏偏理智却残留,冷笑着说血浓于水。
再混账的父亲也是父亲。
杀了叶追情,叶涩将永远无法爱他。不杀叶追情,根本就没有这个选项。这就是叶涩说的明白人。一百句托词,一千句解释,抵不过一个明白。
付心如覆水,苍天无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九霄玄宫公子良之修长的手指轻轻往上一扬,长满锯齿的绿叶植物便从桌面上钻出来,穿透瓷碗。几道细细的裂纹挣开瓷质表面,啪的一声褐色的药液淌了出来。良之一甩袍袖,扭头就走。
气之伸手拉他没拉住,抬脚便要追去,浩之却先他一步飞了出去,眼看便要追上,一排凶巴巴的荆棘却猛地挡住了他的路,并毫不留情地朝他挤压过来。浩之反应也是极快,手在空中微微动作,靠近他的荆棘刺已齐根断裂。然而荆棘生命如此鲜活,疯长的尖刺层出不穷,很快就密密麻麻地直刺了过来。
呼啸的北风突然刀割般疾驰而来,荆棘刺再次齐根断裂,仿佛受惊般荆棘一下子缩了回去,却又突然明白过来似的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再次席卷而来。气之脸色惨白地吼了一声良之!荆棘瞬间顿住了,委委屈屈地瑟缩着,好一会才慢慢变软,伏在了地上。
抬眼望去已不见了良之的身影。
气之放心不下,急急地又要去找他,身后却突然传来手下的呼唤。
二公子,三公子,越剑阁杜时求见。
对视一眼,浩之道:我去追他。
气之伸手挡住他道:算了,你去只会雪上加霜,见完杜时我再去吧。
浩之点点头,道:我重新去熬药,一会拿给你。如果他不喝,就打断他的牙给他灌下去!
气之摇摇头,道:走吧。
手下问:是让他进来还是
我去接他。气之微微一笑:毕竟是长辈。
哼浩之不屑道:他是哪门子长辈?他也配你屈尊
气之伸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休得无礼,快去熬药吧。
浩之不再言语,目送气之的身影直至消失,将满地荆棘化为粉末,这才抬脚离去。
第26章 人在过家
何为自由?
活了这么久,不,或许用这么久来形容二十岁的人生并不贴切,但水怜寒是真的感觉自己活得太久了。太久也太累。
这二十年中,前十年身为孩童的他明明是自由的,却因为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没有好好体会,以为飞出水家堡,跑去如愿楼就是自由了,却不知从此踏上了囚徒之路,被名为仇恨的铁链锁住了。
成年后第一次感到的自由是叶涩给的,被久久禁锢的思想,梦里都不敢暴露的思绪肆无忌惮流露出来,那种久经囤积后泄洪的快感,舒服到以为那就是人间仙境。可惜仙境不留人,他毕竟还是凡夫俗子,无法呆在那样的他身边。
离了叶涩的他应该也是自由的,第一次凭着不惧生死的意志,再不将心事隐藏,可如今却如沉疴缠身般无法展翅。
千里香的气味已经淡到感受不到了,是因为距离远了还是不再爱了?千里香的气味会随着距离的拉长而变淡吗?《奇珍解》说相爱之人双双佩戴才能远隔千里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是不是说不爱了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叶涩,已经不爱他了吗?
爱这个字眼太过玄妙,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体会不到,何况是长久使用无心心法的他?
对叶涩的感情是爱吗?喜欢跟他呆在一起,分离了就想念,这就是爱吗?因为圣域的影响一时之间太过欣喜,凭着本能稀里糊涂地就牵了他的手吻了他的唇,在不依赖无心心法的现在,回头想想却突地迷惘了。
叶涩,也是吧?
当初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允许了自己去靠近他?甚至未曾抵抗地就将身体交给了自己?他说是因为可怜如果当初祈求他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他会对别人也这样吗?
寒冬萧索,他去了哪里?会不会遭人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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