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韵在那瞬间却被激起了火,心道,凭什么她要一直这么低声下气,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于是她接过他的话说:“高中接吻,大学上床,你管这叫朋友?”
张妄被她问得发出冷笑,“不然呢?我们还能有别的关系?你不是已经在跟别人约会?拍广告也好、进娱乐圈也罢,除了是喜欢钱和博关注,难不成是为了追求艺术梦想?”
在那之前,文景韵从没想到原来人的心脏可以抽痛到这种程度,她不确定那只是她意识上的疼痛还是真正生理上的痛。总之,张妄轻描淡写的一段话,瞬间让她呼吸不能。
很快,她想到报复。没等伤痛过劲,文景韵几乎马上就回报他:“说到底你最在意的不过就是钱,我赚钱比你多比你轻松,你觉得自己比不过我。至于你说的博关注,高中起你就那么说我,你那么眼红我被关注是真的为我着想吗?说到底是受不了我变得比你好吧?还有约会,不是因为你一直不愿意明确我们的关系,我都没办法跟别人说我有男朋友,——包括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是不是单身才那样的吗?”
文景韵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是为了伤害张妄,其中的逻辑、是否出自她的真心,她是管不到了,确认他眼中有伤痛流转,她终于感到一种扭曲的平衡。
两人吵完架回家,文景韵走在前,张妄在后,文景韵一路都在哭。
单元楼之间最终的分岔路口,文景韵头也不回地回了家。当时的她不知道,那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72、
张妄回到厨房,晓芬第一个注意到他的状况,她很关切,冲上来问他是不是被客人刁难了。
张妄摇头,说没有。
后厨很忙,张妄绕开人群,去到休息室,水壶里有剩水,凉的,他直接去饮水机接了热水,拿了包枣片泡水喝。
水入喉,有点烫,张妄浑然未觉。骤然想到聂桢弹着钢琴给他读的一首诗:“如今我确已不再爱她。但也许我仍爱着她。爱是这么短,遗忘是这么长。”尽管没有特意去记,聂桢只念过一次的诗句此刻却清晰映在张妄脑海里。
聂桢是一个充分成熟的女人,极其聪明。她知道一些张妄的往事片段,至于具体的细节、当中人物是谁,她不清楚。张妄知道她其实很好奇,所以会故意去找一些这样的言论、说法,试探张妄的反应。
张妄不反感她的试探,她比他成熟、智慧,即使张妄偶尔说个只言片语,她总有说法宽慰到他。
和文景韵分开这些年,聂桢是张妄相交最久的女性。她和文景韵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张妄大学毕业那会儿去贵州游玩,在山上遇见聂桢,她在找当地人学做辣椒酱,是个小有成就的美食达人,经营着一家餐厅。
“我没上大学,在法国跟大厨学了三年法餐,到底是中国胃改不了,就回国了。”云贵高原上,聂桢笑着和张妄介绍自己,脸晒得通红。彼时,文景韵进了剧组,一个张妄那时不希望她去但他已经管不到的地方。
聂桢比张妄大五岁。开餐厅的同时,她还有一家网店,卖一些自己研发的副食品。店内商品种类很少,每次上架的量也很少,口碑很好。那时候张妄去云贵只是为了散心,还全然没想过聂桢的这些履历或标签和他能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