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他的生父,姑婆不免又是长吁短叹,十分惋惜的说,他爸年轻时品行蛮好的,孝敬长辈,疼爱妻儿,虽然给不了他们富裕的生活,但在一众小辈里出了名的顾家。
虽然姑婆没有明说他父亲变成后来的混账样,弄得妻离子散,是因为他们生下了季灵霄这个不健康的孩子。但她每每说起这些时看待季灵霄的眼神,每一声欲言又止的叹息,季灵霄看的见,听的到。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懂事越来越多,季灵霄也便明白了,他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正常。
季灵霄曾经非常痛恨自己不正常,也曾努力的使自己正常起来。但在度过了充斥着打骂的幼年,寄人篱下的童年,被人当做怪物冷待疏远的少年之后,便是正常人怕是也不正常了,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正常。
自卑与胆怯从幼时便在季灵霄心里扎了根,他越是害怕遭人嫌恶,害怕因此被抛弃,根便扎的越深,越加无法拔除,最终长成了错综缠绕的樊笼。
我没办法让自己正常起来,也没有能力让别人不嫌弃这样的自己,只能做个不渴望就不会失望的胆小鬼。季灵霄自嘲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就不用担心失去了,胆小鬼的逻辑,你大概不会懂的。
你不是怪物,他们嫌弃你是因为他们不懂你有多好,他们吝啬给你的东西,我能给。高天宇拉着他的手扣在自己胸口上,望着那双明明在笑却难掩悲伤的眼睛,温柔而坚定的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家,安宁,安全感,我都可以给你。我把自己给你,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私有物了,只有你扔掉我,没有我抛弃你。
季灵霄敛起自嘲的笑容,怔怔的看着他。如果说这算求爱宣言的话,要比喜欢你我爱你更加令人动容,可人心是会变的,再热烈的感情也会因着时间推移转淡,当他不再这样喜欢自己,他还愿意做一个怯弱的怪物的私有物吗?待到那时自己会不会再被抛弃一次?
第17章 同居伊始
高天宇是个行动派,回家就联系了房东,把还有半年租约的房子退了。
季灵霄下班回来,迎接他的是堆满家当的走廊和一左一右守在他家门外的高天宇和冷哥。高天宇两手抱着一只盆子那么大的沙拉碗,比盘尾敛眸静坐一旁的冷哥更像一只上门求收养的大狗。
高天宇一见季灵霄便腾地跳了起来,一手抱着碗,一手环住季灵霄的肩膀,欢心雀跃的宣布:季叔叔,我是你的了,快开门放我进去。
还没弄清情况的季灵霄:你被房东赶出来了?
高天宇毫不隐瞒的说:没有,我把房子退了,主动赔了三个月的房租做违约金,房东挺开心的,还帮我收拾东西来着。
季灵霄这才意识到这就是他所谓的我把自己给你的方式,短暂的愕然之后,季灵霄又觉得自己不该为此惊讶。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措手不及,让人明明该为他胡来胡闹生气却又发不出脾气,这不正是高天宇的个人风格吗?
不惊讶的季灵霄开始头疼,无奈,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唯有看着他叹气,心里眼里都是无可奈何的那种叹法。
先前玩笑建议高天宇带着狗盆求收养的冷哥用一种自觉罪孽深重的眼神儿看着季灵霄,如果可以口吐人言,它一定会亲口说三声对不起,第一声为那个根本不是建议的建议,第二声为教子无方净给季灵霄出难题,第三声为无家可归不得不给季灵霄添麻烦的自己。
儿大不由爹,混小子还是那个任性妄为的混小子,冷哥却不是那个可以轻松叼起他制止他捣蛋胡闹的冷哥了。他都没跟它商量一下就找来了房东,退掉了房子,将它苦口婆心的劝阻与吼骂当做耳旁风,把它当成大件行李扛出房子。还叫它清醒一点,不要阻挡他奔向新生活的脚步,不然就不给它养老了。这是人话吗?他纯碎是想气死它毫无顾忌的去霍霍人家季灵霄吧?这个混账东西,养他真还不如养个土豆!
思及此,已经无力发怒的冷哥也叹起了气,常言说有个好儿子不如有个好儿媳,儿子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季灵霄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了。
高天宇见他们光叹气不动作,忙垂下布满了欢心雀跃的眉毛,拉住季灵霄的手装起了可怜:季叔叔,你不是想反悔吧?我房子都退了,你不收留我的话,我只能带着冷哥睡大街了,你忍心吗?
并未答应收下他这件私有物的季灵霄抽回手,无奈道:我忍心你就去睡大街吗?
当然不去了。高天宇索性揽住他的腰,把头歪在他肩膀上,赖唧唧的磨蹭,我退掉房子又不是为了睡大街。
季灵霄被气笑了,抬手拍了下他的脑门儿,笑骂:像只赖皮狗似的。
高天宇摇着尾巴表示:我是叔叔的小狼狗,汪~
冷哥简直没眼看,抖着胡子哼斥:你可别糟践狗了,我们狗也是有尊严的,谁像你?没皮没脸没底线,活脱儿一件三无产品!
高天宇斜眼过去,理直气壮地:脸皮能换媳妇么?不能我要来干嘛?
冷哥哼都不想哼了,嫌浪费力气。
季灵霄的房子是一套小两居,朝阳的主卧做了书房,大半空间被书桌书柜占据了,余下的那点空间连只大点的狗窝都摆不下。客厅相较空阔些,但能睡人的只有一张沙发榻。高天宇十分体贴的将其让给了冷哥,美其名曰:冷哥年纪大了,受不得风,让它睡阳台怕它关节疼。
季灵霄和冷哥同时低头,定睛打量冷哥那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的腿脚。
高天宇趁机蹿进次卧,跳起来往雪白的床上一摔,那张一米五的小双人床随之发出一声愤怒的吱呀,好悬当场肢解。
不许穿着鞋子上床。季灵霄连忙放下提在手里的袋子追了进去,俯身抓他下床。
我脱了就是了。高天宇两脚一蹭把鞋子蹬了,像个超大号的熊孩子一样滚来滚去,季叔叔的床太整齐了,和季叔叔一样缺少烟火气,我帮你滚皱一点,这样才温暖。
季灵霄头疼的要命,还发不出脾气,哭笑不得道:哪来的歪理?
极度自律的人生会让你在有所成就的同时错失许多乐趣与色彩,我要帮你那些缺失的东西填上去,就从你的床单开始。高天宇滚到床边,捉住那只试图将自己拉起来的手,用力一拖一拽,随即手脚并用的缠住,来来来,一起填。
冷哥循着嬉闹声瞥了一眼,只见季灵霄一边无力的挣扎一边被高天宇缠抱着滚床单,不由越发同情季灵霄:引狼入室就够悲催了,这货还是个神经病。儿媳妇,你要学着硬气些,不然会被折腾死的。
显然有些得意忘形的神经狼抱着还没到手的季叔叔胡闹了一通,把干净平整的床单滚的乱七八糟,还趁机大吃豆腐,把季叔叔衬衫上的扣子咬掉一颗,在锁骨处嘬了个暧昧的红印子,最后被面红耳赤的季叔叔赶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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