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的时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韩呇经历的只用了淡淡的几句话略过,可刘小蓉知道,这平淡的话背后是多少心酸和委屈。
母亲似乎还是像之前那样的坚强,但强大的表面后,是她多少年掏空自己来做的一个伪装。
韩呇整夜不能睡觉,又记起了小时候那种短暂的快乐时光,老妈总是会在收摊回家之前给他买一块发糕,小心翼翼却又珍重无比。
次日清晨,周琰碰见了在他家楼下搓手的韩呇。
你怎么来了?周琰蹲下去系鞋带。
韩呇有点别扭的把手上的早点递过去,手腕上的黑玫瑰有点扎眼,过来给你送吃的。
周琰有点稀奇的接过来,往里瞅了瞅,发糕?你在哪买的?
我家那边的早餐店里,韩呇跺了跺脚说:你都不知道我起了多早。
周琰看了他一眼说:一起跑步吗?
嗯。韩呇微微的笑了。
其实周琰一点都不想起来跑步,无奈梁靓前几天说他胖了。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三十一岁高龄的周叔叔开启了每天晨跑的苦旅。
不过今天还好,旁边有个小孩跟着,可以说说话,就没那么枯燥。
你这大清早起来给我送发糕,周琰把韩呇送的早餐揣在怀里怕冷了,是不是看上我了?
韩呇白了他一眼,是看你可怜。
说完之后两个人就默契的笑了起来,韩呇抬起手来擦了擦汗。
你这纹身痛吗?周琰装着漫不经心的问。
韩呇把手腕翻过来,露出整朵的玫瑰,在还没关的路灯照耀下显得张扬又邪气。
你说这个?韩呇边跑边仔细的看了看这个纹身,陷入了一小段的思考,其实还好吧,五六年前纹上去的。就是之前纹完的时候没处理好,还发炎了。
纹的时候不觉得疼,现在想洗掉。但是听说会疼,就一直没敢去了。韩呇笑笑,周叔叔,是不是越老越怕疼啊。
叫着哥的怎么又改口叔叔了?
周琰实力心累,对,我现在怕疼怕的不得了,憋尿憋就了我都能哭。
韩呇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憋个尿怎么会疼?
就是,没厕所的时候不是心急吗?周琰说着说着笑的不能自己,就夹着乱跑呗,夹得疼。
靠
韩呇扶着电线杆子笑得打鸣了。
跑完步周琰就开着车走了,韩呇慢慢的往超市那边赶过去。
换工作服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那朵玫瑰。
刚才跑步的时候他其实骗了周琰,说不疼那是假的。
记得纹的时候他一下子眼泪都出来了,那时才多大啊,好像十七八岁吧就是从家里刚出来那会儿。
韩呇关上柜子门叹了口气,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他就跑去一个小巷子里找了个最便宜的纹身师。
本来不想纹玫瑰,因为显得太孬种,但是小六说只会纹这个,其他的还没学,于是韩呇咬咬牙同意了。
其实纹什么都无所谓,他就是想在自己身体上留点什么,用来区分之前和现在。
发炎那几天可真疼啊,韩呇到现在回忆起来都一阵牙酸,他最开始租的房子又湿又潮,每天只能涂着红霉素,吃几片最便宜的消炎药。
熬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
韩呇摸了摸手腕,走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这个纹身还挺持久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既然只是褪了一点色,图案什么的都很清晰。
他笑笑的接过小美递过来的签到表。
早上好。他说。
周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然后在转椅上伸了个懒腰。
下班了!
他莫名的一阵激动,拿过手机来给韩呇发了一条短信。
别走,请你吃夜宵。
没过几秒钟韩呇就回复了。
嗯,门口见。
周琰兴冲冲的拿起椅子上挂着的外套,推开办公室的门朝正在加班的众人说:回家回家,赶紧回家,没做完的明天再做,没有惩罚。
说完就哼着小曲儿走过去等电梯了。
林朵朵慢慢的把手从鼠标上挪下来,聪,你说咱们老大是不是谈恋爱了?
钱聪瞄了一眼周琰左摇右晃的背影打了个寒颤,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夜宵摊上老板充满中气的叫卖显得整个夜晚生动了许多,周琰坐在凳子上啃着一串腰子。
你说你每次都穿着衬衫出来吃烧烤,不觉得很不搭吗?韩呇咽了一口啤酒说。
不会啊,周琰把最后一口吞进肚子里,然后扯过纸巾擦了擦嘴角边上沾的孜然,吃个烧烤哪来那么多讲究?
韩呇笑了笑。
周琰这个人让他觉得很舒服的一点就是,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什么场合知道做什么事,工作分工作,生活是生活。
对事不对人。
韩呇看着周琰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之后站起身来,走,去转转?
广场上,即使是这样冷的冬天依旧有很多人。
东北角是广场舞大爷大妈的天下,西边是青年的活动区域,泾渭分明但是又和谐的在一起共处。
周琰指着远处的一群嘻哈青年说:这个你会吧。
什么?韩呇光顾着看喷泉一时间没注意,你说滑板吗?
周琰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在旁边U型场地上滑的风生水起。
我不会。韩呇如是回答。
周琰有点惊讶的转过头来看着他。
真的不会,韩呇笑笑,我平衡感有点差,之前想学的来着,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没继续下去。
周琰看着韩呇突然低落下去的神色有点心疼,想玩吗?
嗯?韩呇抬起头来。
看着周琰手里面拿的那块滑板,韩呇有点佩服。果然是市场部的老狐狸,骗起人来是一套一套的。
来,上来。周琰把板子放在地上,示意韩呇站上去。
韩呇皱了皱眉毛,小心翼翼的踩了一只脚上去。
手突然被一股温热包裹住了,韩呇侧过头来。
别怕,周琰牵住了他的手,小声温柔的说,我牵着你,不怕,大胆滑。
韩呇的手有点冰,周琰的心怦怦的跳。
他没说什么,任由周琰牵着,另一只脚开始慢慢的往后划。
在草木都枯萎的冬天,韩呇感觉自己心里面有个小东西在破土生长,带着从来没有感觉过的温润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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