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龄刚想说话,苏克笑道:你这是难为我啊衍哥,王哥说了,你俩,一个都不能少。
宫野眯了一下眼睛:你跟我横吗?
苏克摇了摇脑袋,绕着货架走了一小圈,抬头道:这店儿不是你俩开的吧?
店不是我的你别动,有什么你冲我来。蒲龄看着他。
我也不想干嘛啊。苏克啧了一声,就请你俩去喝个茶,紧张成这样。
和你的人先出去。宫野指了一下门外。
衍哥,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不讲规矩的人。苏克说。
我让你出去。宫野有点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那个平哥想开口说点儿什么,被苏克推了一下,几个人慢慢地朝门外走。
宫野走到货架边,左拿右看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你又饿了?蒲龄走过去问。
在这儿。宫野伸手在最上面一层拿了两个小瓶子,飞快地拆掉塑料包装,然后递给他。
干嘛?蒲龄拿着两瓶胡椒粉莫名其妙。
等会儿出去,我说一二三跑,你就跑,万一要是有人来拽你,你就把这个往他眼睛上撒。宫野说。
......蒲龄叹气,合着你意思是让我先走?
聪明,就是这意思。宫野拍拍他的肩膀,准备转身出去。
蒲龄伸手拉住他胳膊:我不走,要走你走。
你......
谁走谁孙子。蒲龄又说。
宫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抬手指了指他,神色有点儿无奈,好在也没继续坚持让他先走。
蒲龄到里屋关掉电源,拿钥匙锁好了便利店的门,这才和宫野一块儿往外走。
苏克那几个站在树底下抽烟,一见他俩出来了,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去哪儿?宫野不耐烦地问。
路边停了辆旧面包,苏克替他拉开车门:衍哥上车。
宫野扭头看了他一眼。
蒲龄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他抬眼,看到宫野用身体挡住了他,然后一脚踹在了苏克的膝盖上。
苏克顿时没站稳,单膝跪了下去,吃痛地皱起眉头。
操!准备上车的平哥狠狠地甩上门走过来,宫野!
几个男的迅速围了过来。
宫野反应很快,揪起苏克扳着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往前一扔,砸到一个要冲上来的男人身上。
苏克和那男的接连摔在地上,鼻尖碰脑勺,都没能立马就起来。
宫野!你讲不讲理啊!我们谁说要和你动手了!平哥吼道。
张平,别他妈给我装一副特文明的样子,你们没动手?宫野看着他,那天晚上你们那么多人围殴一小孩儿,要不要点儿脸了!
老子还没对他怎么着吧,他现在不完整一人儿好好的吗,你看看老子!张平听完差点儿跳起来,瞪了眼他身后的蒲龄,又指了一下包着纱布的眼睛,老子的眼睛,差点儿被这小畜生弄瞎!
那也是你他妈活该得的。宫野说。
操.你再给我说一句?张平看着他。
你活该,宫野一字一句地说了一遍,抬眼道,怎么了?
张平看着他看了半天,点了根烟,斜看着他:宫野,长进得很啊。
没等宫野说话,张平又道:最近没去你妈那儿吧,她又交了个男朋友,天天蜜里调油的过得特别好,都没空管你这小野种了。
蒲龄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宫野,却因为站在后面,只能看得到他的后脑勺。
你说什么?宫野的声音有点儿沉。
什么说什么,张平吐了个烟圈,想了想笑道,哦,小野种啊,对的,我说你就是个小野种。
其他几个男的都声音怪异地笑了起来。
有时候想想你这种人还挺逗的,张平笑得声音有点儿不稳,你爹你妈都不要你,你还一天到晚拽得跟什么似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老大啊,啧啧,不过就是个见不得光没人要的私......
后面的话张平没能说完整,因为一个人影突然扑了上来,重重地连带着他一块儿摔到了地上。
蒲龄大半个身体压住张平,手指紧紧抓着瑞士军刀,抵上张平的喉咙。
操......张平轻微挣扎了一会儿,因为紧张导致呼吸缺氧,脸涨得通红,一个操字儿都不能完整发出来。
蒲龄!宫野喊他。
蒲龄没回头,抬眼瞪着苏克那几个人:别他妈过来。
平哥!苏克吼道,又扭头朝他吼,你丫把刀放下!
闭嘴!蒲龄吼了回去。
苏克愣了一愣,说不出话来。
你,蒲龄把视线转回张平脸上,垂着眼道,想死是吧?
张平咳嗽着,嘴唇在抖,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想活,道歉。蒲龄说,声音有些微喘。
刀柄很硬,硌得蒲龄手心生疼。
出了一手汗,感觉有点儿握不住。蒲龄抓得更用力了些,但克制住了,没深入张平的皮肉。
对......对不......对不起。张平咬了咬牙道。
宫野啧了一声,拧起眉。
蒲龄盯着张平的脸,微屈膝,在缓慢起身的同时把刀收了起来。
操!老子弄不死你的!
苏克几个朝他扑了过来,蒲龄的军刀被人甩了出去。
宫野抓住一个人的肩膀把他往树上撞过去,刚想继续动手,不远处突然传过来一声尖锐的警哨。
苏克条子来了!有人喊道。
宫野踹了那人一脚,弯腰把地上的军刀捡起来,扭头看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蒲龄,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朝前跑去。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宫野喘着气停下来,蒲龄没刹住,一头撞在他背上。
不用跑了。宫野说,把一直抓在手里的军刀递给他。
蒲龄接过去,放进兜里。
怎么有这个?宫野问。
那次肋骨断了之后,蒲龄喘了口气,就一直带在身上。
宫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点点头。
这哪儿啊?蒲龄说。
不知道。宫野抬眼看了一圈,估摸着是个和他们那块儿差不多的居民区,大半夜的黑漆漆一片儿,大概都睡了。
所幸路上还有出租车,他招手拦了一辆。
蒲龄躺在后座上,有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吹得他浑身汗毛立起来,他才后知后觉背上出了一身汗,都快干一半了。
原来是害怕的啊。
蒲龄想。
明明那个时候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只知道冲上去,把人一头撞在地上。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蒲龄低头,看着宫野的手。
蒲龄......宫野和他一样的姿势躺着,手指却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背。
宫野声音有点儿低,很小心似的说:谢谢。
还有下次,不要这样。他说。
蒲龄盯着他的脸,敷衍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