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龄从冰柜里拿了瓶水递给他。
什么死了?宫野拧开水灌了一口。
那个,黄毛。蒲龄说。
水免费的吗?宫野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不。蒲龄走到收银台,拿了个本子也朝他晃了晃,你的账我全记这。
宫野笑了一下。
你就把他扔那儿?蒲龄拿着笔记好一瓶水的账,又抬眼看着他,万一真死了呢?
我又不是钢铁侠,死不了。宫野说。
蒲龄点头,坐下来翻开地理书开始看。
宫野坐在餐饮区的凳子上看他。
蒲龄看了一会儿书之后抬头:你干嘛?
宫野莫名其妙:什么我干嘛?
你可以走了。蒲龄说。
......宫野叹了口气,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意见太大了点儿啊?
我没意见啊。蒲龄低头继续翻书。
我觉得你有。宫野看着他。
没有。蒲龄把书翻得哗哗响。
你这哪是看书啊,你撕书啊?宫野啧了一声,懒洋洋地起了身,算了不烦你我走了。
蒲龄目送着他走到门口,然后宫野又折了回来。
拿两个豆腐干。宫野说着就把手伸向货架。
不行,蒲龄把本子亮出来,这月你已经超支了。
......
宫野把豆腐干放回去,默默揣兜转身。
等会儿。蒲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什么?宫野很嫌弃地接过去。
你没眼睛,不会自己读?蒲龄问。
我文盲啊。宫野很坦诚地说。
蒲龄叹气,有点儿不耐烦:涂鸦征稿大赛,一等奖五千块奖金。
哦,宫野把纸翻来覆去地看,你从哪儿撕下来的啊?
你管我从哪儿撕下来的,蒲龄说,我就是觉得你可以。
我什么?宫野眯了一下眼睛。
你可以,蒲龄有点儿不自在地躲开他的目光,这个比赛。
为什么我可以?宫野脸上慢慢有了点儿笑。
你可以滚了。蒲龄说。
宫野笑起来。
神经病,滚吧。蒲龄转身回去坐下来。
哎,蒲龄同学。宫野手臂撑着收银台的桌子,压住了他的地理书。
蒲龄抬眼看他。
为什么觉得我可以?你还没说呢。宫野嘴角勾着笑。
为什么要收留方寻。
为什么要和方寻住一起。
你也没说啊。
蒲龄把地理书从宫野的手心里抽出来,没什么表情地继续盯着看,其实什么字都没看懂。
没为什么,随便撕的,你没兴趣就丢了。
宫野看了他一会儿,把那页纸折好塞进了口袋里,然后走了。
☆、21
大雾。
宫野半裸的身体。
蒲龄揉了一下眼睛,宫野的后背在白色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他脑子一片空白,伸手去碰。
然后他就醒了。
......
蒲龄叹口气,掀开被子,一低头愣住了。
儿子!
老妈敲了一下房间门。
蒲龄吓得赶紧把被子盖好:啊?
快点儿起床,上学要迟到啦。老妈说着又走开了。
蒲龄运了半天的气,才勉强恢复平静。
窗户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蒲龄起身用手指抹掉,发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儿,下雪了。
今天是圣诞节,雪下得还挺应景。
豆浆给你装保温杯里了,哦还有围巾,老妈拿起扔在沙发上的围巾走过来,踮脚缠在蒲龄的脖子上,脖子可不能冻着,今天太冷了。
蒲龄笑了笑,故意踮起后脚跟。
啧,老妈打了他一下,伸长手臂把围巾给他系好,我儿子又长高了嘛。
放学回来量量。蒲龄说。
正好,我让胡叔给你做了套运动服呢,量完了把尺寸告诉他。老妈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蒲龄点头。
雪是昨晚下的,夜跑回来的时候就有小雪子在飘了。
蒲龄踩着毯子似的积雪,往学校走。
有点儿心不在焉,还在回味刚刚的梦。
宫野的后背。
宫野的身体。
......
他闭了闭眼,好像每想到一次,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躁动。
很烦。
蒲龄往后伸手摸书包,想拿保温杯喝豆浆。
拿这个吗?一只手把他的保温杯递了过来。
蒲龄抬眼,皱了皱眉,接过保温杯。
晏泽笑了一下,跟着他旁边和他一块儿进了校门。
有事儿吗?蒲龄盖上杯盖,看着她。
有点儿。晏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蒲龄没说话,等着听。
那个......晏泽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最近有没有一个......
晏泽!薛信大步走了过来。
晏泽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面色灰白,没声儿了。
薛信今天穿得人模人样的,头发还特意用摩丝打扮了一下。
不是说好今天和我一块儿过圣诞的吗。薛信牵起她的手,往蒲龄脸上看了一眼,找他干嘛?
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成天都是那些事儿啊?晏泽不耐烦地甩掉他的手。
蒲龄没兴趣继续看他俩表演,转身往教学楼走。
晏泽刚刚的问题却让蒲龄有些起疑。
有没有一个。
有没有一个什么?
蒲龄今天来教室算早,教室里都没几个人。
他书包还没放下就看到桌上摆了一个粉色的盒子,盒子里是个苹果,苹果上还贴着一行字。
圣诞快乐。
非常板正的字体,一看就知道是刘小蕊写的。
蒲龄有点儿心累,不是因为是刘小蕊心累,而是因为刘小蕊送了他礼物,他还得还礼回去。
很麻烦。
蒲龄把苹果连带着那个盒子一块儿塞到了课桌里,坐下来拿了本历史书开始目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