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黑的尾崎红叶会在刑罚过后会继续教导我暗杀术,港黑的中原中也会带着一箱牛奶到港黑医院去看我,伤愈之后还能耍小聪明跟着双黑一起出任务。
现在不是了。
我不再是港黑幽灵了,港口黑手党不相信我。
我不再是Mafia的利刃,而是Mafia的重大威胁。
要废掉我才能安心的威胁。
你以为他把人命当成什么啊!
国木田独步的怒吼不合时宜地出现,残忍地告诉我我也不再是武侦社的客人。
我其实也不太明白我在哭什么。
相比起这乱七八糟的处境,总觉得疼哭这个理由好像比较没那么可怜。
安藤十四还在絮絮叨叨:很快就会过去了,你他妈给老子撑住。
我还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啊。靠,幽灵暗杀者,你看这名字听着多牛逼。
朋友吗?
还算不错吧。
*
安藤君,竹下先生的部下求见。
有人在刑讯室外喊。
森鸥外说封锁我的消息就是这么个封锁法?我暗中郁闷。
见不见?
安藤十四问我。
我:不见。
都受刑成这个惨样了,好歹给我在亲信面前留点面子。
安藤帮那边传话:你的部下想对你说两句。
我:不用说了,回去干活。
安藤:他说无论如何你永远是他最崇拜的人。
我:跟他说我知道了。
安藤帮我把人赶走了,回来对我说:你真威风。
我说:都半死不活了,威风什么呢。
但不可否认,那家伙这肉麻的传话还是让我觉得受刑似乎好受了点,不知道是因为疼麻木了还是心理作用。
不一会儿,刑讯室外:黑蜥蜴的十人长银请见竹下先生。
不见。
森鸥外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差了点,我绝望地想。
安藤吃惊:银?黑蜥蜴的那个杀手?他和你什么关系?
我懒得纠正他对于小银性别的误解,简单道:我以前的学生。
卧槽?!
大惊小怪。Mafia的王牌暗杀者幽灵兼任教学生很奇怪吗?
小银没有像我的亲信下属那样来回纠缠,我说不见之后就走了。
他只给你带了一句话。
什么?
老师。
我觉得眼眶似乎又变酸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
竹下先生,又有人来
不见。安藤习惯性帮我应了。
哼。不见?
来人一声轻哼,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有人直接一脚踹开门踏入刑讯室。
这个声音是中原中也?
中原大人。
对上另一个干部,安藤十四不得不退开去。
到了最后的受刑阶段,保持清醒对我来说已经很困难了,身体疼痛几近麻木,我的意识沉重得随时可以如绑了铅块的身体般向下坠去。
我模模糊糊地看见中原中也那头明亮张扬的橘红发慢慢走近。
他的身量不高,但存在感极其强烈。
我被悬挂在半空中,低头时正好与他戴的黑礼帽高度相当。
秋,你真是好样的。拒绝任务?
中原中也仿佛是气笑了,噼里啪啦一顿骂: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对那个自杀狂念念不忘?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他鬼混到一起去了,甚至为了那个什么侦探社宁愿废掉自己?!简直愚蠢可笑。
我半眯着眼听他训话,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进港黑的时候。我都好多年没被中原这样狗血淋头地骂了。
中原沉声道:我有没有教过你,组织的利益是最高的。
有我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不杀太宰就算了,为什么不去杀侦探社的人。
即便我用尽全力,我的声音仍低如蚊蚋:因为,他们曾待我为客
都现在这种情况了,他们把你当客人还是敌人,你心里没点数吗?对敌不能心软,我没教过你吗,嗯?
中原中也似是怒极,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与他对视,让我撞进他那燃着失望的蓝眸。
我也很久没见中原中也了。
成为干部之后这两年,我们见面的次数大大减少,通常不是我出差在外就是他出差在外,我又经常到武侦社去,和中原中也通常几个月都不一定见一次面。
确实,我们是同级的干部。
可曾经数年的上下级关系让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定型,他这样毫不客气地教训我,我也不觉异样,反而有种还是如此的感觉。
我平静而艰难地开口:您确实,教过。
中原中也挑眉。
可是,您没教过我,如果首领让我,杀了我唯一的家人,还要杀我的朋友
每一个说出口的字都让我头晕目眩,我几乎听不见自己喉咙中破碎的言语。
我该怎么办
中原松开手,我的头部便无力支撑,再次垂下。
中原先生,我怕疼。但这是我不背叛Mafia,唯一的办法。
我全身上下都疼,将最后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完后力气耗尽,彻底昏了过去。
*
竹下秋昏过去了。
他浑身都是血。鲜艳的红色在他的西装白衬衫和他苍白的皮肤蜿蜒淌下,刑具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
比曾经锁在这里的太宰治惨烈多了。
他说话时近乎呢喃,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中原中也见到他时,他已经濒临失去意识了,但还是坚持与他对话。
中原中也强迫竹下秋抬头时,看到了他惨白的脸色,看到了他眼尾的红,看到了干涸的泪痕。看到了他正在忍耐的所有苦痛。
可是竹下秋的眼睛里没有怨愤。
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