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是有模有样的。姐姐的脾气火爆,动不动就爱对人大呼小叫,但是她也跟弟
弟一样,唯独对父亲,她是绝对不敢随便造次的。她尊重父亲,她也敬仰父亲,
她平时对父亲绝对是唯命是从的,只是除了一种情况,就是像现在这种局面,就
是当她的亲弟弟跪在堂前受罚的时候,她也不得不咬牙挑战父亲的权威了。
「扑通!」
姐姐一进门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堂上。
「姐……你……你别管我。」
「你闭嘴!!」
他不愿让姐姐掺
和他的事情,可是姐姐总是把他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
这让他脸上既没面子,心里头也不舒坦。他平时桀骜不驯惯了,别人瞪他一眼,
他就要给别人一拳,别人骂他一句,他就要从别人的身上啃下一口肉来,总之,
他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可是唯独对姐姐,他不但连屁都不敢放,他甚至大
么了?!」
「……」
「说话啊!!」
「……我什么都没干……」
「你……你想气死我啊!!你还不快说!!」
弟弟跪在堂下,姐姐跪在堂前,而父亲则高坐在堂上。
人活着都离不开传承二字,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古以来王权与宗法如此重要。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级一级的森严制度绝不能轻易逾越,这是维系传承
的法宝,这也是长盛不衰的秘诀。
「……是他们先找我麻烦的……」
「谁还敢找你麻烦!现在谁见了你不是都远远的躲开你?你不找别人的麻烦,
你不给父亲闯祸就烧高香了!你快点给父亲磕头认错!」
「……我……我没错……」
「嗯……好小子,很有骨气。来人啊!」
「不……不要……父亲……父亲你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他以后不敢了……」
姐姐着急的替他哀求着父亲的原谅,可是他与父亲都不愿接受姐姐的请求,
对父亲而言,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对他而言,父亲的惩罚正和
他的心意,他巴不得要尝试一下父亲的新手段。
「把他关进竹笼里,然后吊到门匾下面!」
「不……不要啊父亲……他……他性子拗……他最不能接受别人对他指指点
点,你这样羞辱他,他……他以后会抬不起头来的……畜生!!……你……你还
不快点给父亲认错!你想被关在笼子里示众吗?你别再跟父亲硬顶了,你是吃饱
了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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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得好,我看他就是吃的太饱了,今天不要给他一口吃的,也不要给
他一口水喝。」
「不……父亲……不……父亲……原谅他吧……不要啊父亲……」
父亲说完话就走去了后堂,而他也被人硬生生的拖了出去,只留下姐姐一个
人在堂中呼喊。
……
夜,已经逐渐深了,街面上也已经逐渐安静了。现在陪伴他的除了恼人的蚊
虫就只有他的一条狗。
他被锁在了一个结实的竹笼里,又被吊在了家门口的牌匾下面,来来往往的
过路人对他又是讥讽又是嘲笑,他记住了,他全都记住了,每一个对他不怀好意
的人,他全都一一记在了心里。他心里想,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出来了,等我吃
饱了,等我有了力气,等我有了工夫,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笑的更欢,还是我笑的
更开心。
「咕咕咕……」
虽然他很有骨气,可是眼下肚子却非常不争
气的叫了起来,不只是他的肚子
叫,就连他的黄大人也趴在地上呜呜呜的饿着难受。黄大人是他这条狗的名字,
单单从他这条狗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他有没多么的愤世嫉俗,他宁可称呼一条狗
为大人,他也绝对不愿意这么称呼一个真的人。他现在喜欢狗比喜欢人还要更多
一些。但是,他以前不是这样,他以前是既不喜欢人也不喜欢狗的。只不过有一
回,他也是受到了父亲的惩罚,他一怒之下,自己连口水,连块干粮都没带,他
就冒冒失失的跑进了周边的林子里。然后可想而知……他不但饥寒交迫,而且还
迷失了回家的路。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后悔,他后悔没有多喝两口水,他
后悔没有多吃几口饭,他后悔自己应该先摸清线路,他也后悔自己最起码应该带
上一把刀。因为在他胸前绕来绕去的这条蛇让他一时之间分不清究竟是有毒的还
。
……
他错了……他显然还是低估了父亲的厉害,他也低估了姐姐的决心。他没想
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他总是出乎意料,父亲总是能够找到他的弱点和
疏漏。小时候家里的老师教他算数,父亲总是不按课本上的套路给他出题,所以
他每次都会被父亲用戒尺责罚。终于有一次,他难得的全都做对了,而且父亲多
次刻意的刁难也都被他一一化解了,他心里终于开心的笑了,他觉得自己终于可
以满足一次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说他做题的笔迹不够工整,字迹
过于潦草。于是第二天他就又多加了一门书法课……
又输了……姜还是老的辣,醋还是陈的酸啊。没想到父亲竟然把姐姐也给关
进了竹笼。这下子姐弟两个人就像是两个大灯笼一样一左一右高高照耀着门楣了
……
「……姐……你……你这是何苦呢……」
「姐姐这是犯贱……自作自受……」
「……姐……你……你别这么说……」
「你别叫我姐了……我连你的丫鬟都不敢当……」
「……姐……」
「别……受不起了……你是谁啊,你多大能耐啊,谁能治得了你啊。我哪敢
当你姐姐啊,你是文曲星加武曲星一块下凡了,你看看你自己身上是不是闪着亮
光呢,你看看是你身上亮堂还是那北斗星亮堂。」
「……我……」
「大小姐,少爷……」
姐弟二人正在交心,就在这时从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此人是虞管家。
「……虞叔……是父亲让你来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过来跟少爷聊几句。」
「你别管他了,我们都别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呵呵,小姐这是说气话啊,谁不知道你们姐弟情同母子啊。」
「哼,也就是母亲去的早,要是母亲还活着,也早就被他活活气死了。我…
…我要真是母亲,在他还没长大的时
候,我就打断他的腿了。」
「哈哈哈,小姐的脾性里透着英雄气,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少爷,你看看
小姐还是非常挂念你的。你为了自己的姐姐都不肯服个软吗?」
「……」
「少爷,你知道这家业一代代传承下来凭的是什么吗?」
「……」
「你的祖上进士及第者就有三人,你的曾曾祖父是光绪晚期阁揆瞿鸿机的门
生。可是你们数代为官皆未能显达于世。清末张謇实业救国,你们与张家素有往
来,于是也跟他一起投身了实业。但是一两代人下来,也是东奔西跑,颠沛流离。
这国家换了几朝几代,这国家的主人换了几名几姓。你的曾祖父资助过兴中
会,你的祖父为革命出过力。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
「是为了活着。既是为了这条命活着,也是为了这条血脉活着。少爷,你是
我见过最聪慧的人,道理根本不需要我来给你讲。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看法和认识,
能教你的老师恐怕越来越少了。不过少爷我只是想请你也花上一点时间去想想你
自己,不是在乎别人,而是在乎你自己。想一想你是谁,你在干什么,你这辈子
打算怎么活。不是为了任何人,就只是为你自己。你以为你是在对抗你的父亲,
可是你只是在对抗你自己。那些不会在乎你的人,你是伤不到他们的,所以少爷,
请你仔细想一想你自己害怕受伤害吗?你之所以毫不畏惧,是因为你的勇气吗?
少爷啊,你还很年轻啊,人生没有那么多生死时刻,没有那么多孤注一掷。
你不需要对自己如此苛刻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只想让你更在乎自己一些,你不仅对大家而言很重要,你对你自己其实
更加重要。」
「……这我知道……我……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那是些什么东西?听声音分量不
轻,但是看形状却也不大。难道是鱼?这么晚了往池塘里添鱼吗?不可能啊,看
这些人的行踪诡异,这必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啊。有意思,他必须得悄悄的
过去一探究竟。
……
……原来……原来也没什么嘛……这……这不就是人的四肢和五脏六腑吗……
怪不得……怪不得许爷的鱼个头都这么大呢……原来都是吃人肉长大的啊……
他手上的眼球又黏又恶心,可是这鱼塘里的鱼却活跃着翻腾个不停。改天得
偷捞一条鱼上来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这吃人肉长大鱼想必味道别有一番风味吧。
不过现在不是想吃想喝的时候,他还有正事要干。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他模仿着野猪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忠实伙伴。
不一会在草丛里窸窸窣窣的真的钻出一个人来,他接着月光看清了来人,正
是哑巴。
「你们在干什么呢?你看看你浑身是血。」
他看到哑巴浑身上下湿哒哒,黑乎乎的,他抹了一把,在嘴里舔了一下,是
咸的。
「呕呕呕……喔喔喔……」
哑巴当然不会说话,只能对着他一边比划,一边呜呜啊啊的乱叫。这
些话正
常人根本听不懂,就连许爷也经常嫌哑巴说话不利落。可是这些话对他而言那是
再清楚不过了,可能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能听懂哑巴语言的人。这才是真正的
才智。哑巴告诉他,这是许爷的命令,今晚就得立刻处理。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哦哦哦……」
哦,都是缅甸人还有泰国人。
「行了,这些也不关我的事。我找你有更要紧的事,你明天晚上替我准备一
桶汽油,或者一块炸药,我在树林那的河边等你,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明白
了吗。」
「哇哇哇……」
放心吧,明晚天一黑我就去找你……
「嗯,那我先走了,我就直接过去了,我不回家了,我怕回去了他们就不让
我再出来了。你可千万别给我走漏了风声。」
「呜呜呜……」
我想走漏他们也听不懂啊。
「也是……那好吧,你接着忙去吧,我走了……」
他给哑巴交代好任务之后,他就转身直接跑去树林那边了。
他听着哗哗啦啦的水声,他看着洁白通亮的明月,他想着心里筹谋的计划,
他的眼皮却慢慢的沉下去了……
……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
你的眼睛比太阳更明亮,照耀在我们的心上。
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你可会想到你的故乡,多么寂寞多么凄凉。
想一想你走后我的痛苦,想一想留给我的悲伤。
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你可曾会想到你的故乡,多么寂寞多么凄凉。
想一想你走后我的痛苦,想一想留给我的悲伤。
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这……这是什么歌?……是谁在唱?……
「呵呵呵……」
这笑声……真好听……
他站起身呆呆的看着河边的一位姑娘,这姑娘长发飘飘,白衣袅袅。她光着
脚踩在河里一边唱歌一边戏水……
这姑娘开心的朝他转过头,也呆呆的看着他不停的笑……
这一瞬间,在他的世界里突然多了两个词汇,女人和美丽……
「这……这是什么?你要给我吗?」
这姑娘轻飘飘的朝他走过来,还是对着他不停的笑,既不说话也不出声。但
是向他伸出了一只攥起来的手。
他疑惑着也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