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皇终于想起来,曾经的他不过一个泥腿子,连姓氏都没有。从不是国家跟了他的姓氏,被命名为黎,而是他冠以国姓。
是什么时候忘了的?
黎皇甩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宦官,“你自去吧。”
黎皇整了整袍子,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属于帝王的威严好像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他身上,抽出从宫里拿的长刀,横在膝上。
“狄罗人要来,就来吧,朕在这里等着他们。”
没多久,石勒都烈的长靴踩过丹陛之下莫名其妙扑上来送死的中年宦官尸体,殿内没有点灯,高处一个人影遥望着他。
“黎国陛下,你老了。”石勒都烈甩掉弯刀的血珠,“交出玉玺,投降吧。”
黎皇发出模糊声音,石勒都烈被引着一步步上前,离老人只有两步时,背后汗毛突然炸起,他猝然后撤。
长刀折射寒光,砍向他抬起的手臂,却嘡啷一声被弯刀格飞。
用尽力气斩出这一刀的黎皇从椅子上倒了下来,趴在地上,呼吸声像破了的风箱,眼看要没气了。
石勒都烈对他的暴起有些意外,揪着稀疏的头发,迫黎皇抬头,“玉玺在哪?”
老人浑浊的双眼上翻,看了他一眼,咧开嘴,“呸!”
浓痰糊上石勒都烈鞋面,黎皇的身体重重垂了下去。
他仍睁着眼,却再也没了声息。
石勒都烈用弯刀割下他的头颅,提着走出了大殿。
八月初二,黎国平川城破,城中火光冲天。
大火烧去了半壁城池,但实话说,经历过两个月的抵抗,整个平川城中也没剩什么了。
急着掠夺后撤走的胡人,顾不上给各处奄奄一息的黎人补上一刀确保所有人死亡,晚来一步的北上包抄队伍长驱直入,军医迅速救治整座城池中的百姓,重伤和饿到濒死的人不在少数,从尸堆里扒拉出来的人,也有些还有着活气
后勤跟上接管城池,皇帝带着精兵直奔坐落在北方的皇宫,正将背着财宝蝗虫一样完成了扫荡的胡人堵在了皇城中。
还好没有来得太迟。
皇帝脸色沉得厉害,弯弓搭箭,直指喝令下属丢掉收获、准备突围的石勒都烈。
箭雨之下,防备不足的石勒部挥动弯刀,强行冲了过来。骑兵在巷战和遭遇战中毫无优势,一个个大汉落下马,石勒都烈看了一眼对面的旗帜,咬紧牙关,提起挂在马鞍旁的白发头颅,“跟我冲,杀了齐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