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嵇无泠?”鱼危的眼神愈发古怪,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呈上一把玄红的长剑。
“不是您吩咐的,把人丢去万魔窟,令他生死不能吗?他倒是去了,连您赠与他的这把剑,都老老实实还回来了……”
眼瞧着宁扶沅周身的煞气愈发浓郁,鱼危终于闭嘴了,小心翼翼地开口:“嵇无泠说是师尊亲自吩咐的,莫非师尊没有传信?”
宁扶沅怔了怔,眼底划过一丝茫然。
心口莫名一空,带着被妖魔撕扯碾碎的奇怪剧痛。
万魔窟啊。
那是深渊底,一个封印了所有上古邪魔的秘境。
其中的邪魔乃孕育于天地初生时,强大不可折。
比那玄天宗在深渊秘境里养出来的,不知厉害了多少。
一入万魔窟,无论人鬼妖,皆作邪魔,再无出来之日。
宁扶沅指尖颤了颤,微微一笑。
话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口信是嵇无泠伪造的——他杀不了魔尊证道,不愿受辱,便给自己选了这样一个结局。
宁扶沅抚了抚衣袍上沾染的土渍,风轻云淡地漠然开口:“万魔窟就万魔窟把,挺好。”
“去寻些邪魔回来,都放入我寝殿里。”
“啊?”宁扶沅思绪日常跳跃,鱼危好半天才跟上,意识到她言下之意,是要进食邪魔修炼了,犹豫开口,“可师尊您身上的蛊毒还没解开,被反噬了怎么办……”
宁扶沅抬起头,赤目如浸着血,漫不经心地夺过他怀里的垢垢剑:“本尊饿了,少管本尊。”
鱼危还是不想去,那扶桑树当时说那什么失传的蛊毒,有多厉害时,他可是在场的。
师尊这样岂不是饮鸩止渴吗?
可怜他一个小护法,实在不敢多言,望着师尊的背影,只抱怨那小子为何要是个细作了。
宁扶沅一个人回了冰冷的寝殿。
这里的布置依旧如万福节时,红菱披挂,芍药怒放。
喜庆得很。
看着便碍眼。
她拂袖扫去所有东西,慵懒地高座上一躺,往日好好的石座,今日却如何都觉着硌人。
宁扶沅蹙了蹙眉,又往床榻上躺,没有蓬松温暖的狐尾提前预热着,连床榻都莫名冰冷而不爽。
冷寂漆黑里,她懒得调用法术,只一味想摆脱心底那种奇怪的钝痛感——最好,陷入从前那样,不需动脑,只贪图杀戮的虚妄快乐里。
这种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宁扶沅下意识觉得有些心虚。
有道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若有若无地抱怨:“师尊护惜些自己的性命好吗?若实在想吞食邪魔,不若由我吞食吸纳了,再转给师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