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深反而无动于衷,自从他离开岭南那年见过那一场血案,从此的人生中便再没有过恐惧。
大不了,就是他这条命。
“没错,我是想让他死。”
沉默许久,季玉深终于开口,这一句话也让苏幼仪对他彻底绝望。
他终究还是骗了她。
“你曾说你愿意真心效忠皇上,我起初便不信。后来你告诉我,李阁老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更是你的灭门仇人,我才相信你对皇上是忠心的。如今才知道,原来你从来没有过忠心,你为的只是你自己罢了……”
秋风乍起,吹落黄叶,卷起一片风声。
有人绝望,有人惊惧,有人依然平静。
乍闻真相的李梓月睁大了双眼,一手仍然保持捂着嘴的动作,那双睁大的眼睛发红,滚下一道道热泪来。
杀父仇人,灭门仇人……
那些令人畏惧的字眼,在她脑中不断地划过。
“我为何要效忠于他?”
季玉深冷笑,看向苏幼仪,“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真的爱上了他,你还为他生了孩子。可今日你既然撞破了,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了。”
苏幼仪红着眼睛,决然看着他。
“当年我季家的灭门之仇,你的杀父之仇,和皇上、你的枕边人也脱不了干系。”
“那年,我父亲手握本地县令贪污受贿的证据,欲往州府揭发。”
“谁知那县令暗通李阁老,因此事后果严重,李阁老命他必须捂在岭南,不可让此事上达天听。”
“皇上当时手中一直未掌大权,在朝中处处受制于李阁老,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此消息,便决定将计就计,故意在朝中宣扬此事的谣言。”
“父亲的举发书信还未上达天听,朝中已然谣言四起。李阁老以为我父亲有通天手段,所以不得不痛下杀手将我季家全家灭门,连襁褓稚子都不放过!”
“若不是皇上,以那个县令的手腕至多设计将父亲关入牢狱,又何来这灭门惨案?”
苏幼仪静静地听了,面上已无一丝血色。
淑芽身为她的贴身宫女,名为主仆实如姐妹,却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骇人的话。
万万没想到,苏幼仪和季玉深之间还有这样的纠葛。
刚从鬼门关走回来的春花更是一言不敢发,连咳嗽都不敢,唯恐听了这些密辛的自己随时被杀人灭口。
她现在终于明白,季玉深为何要瞒着众人偷偷给永寿宫下鼠尾草了,原来他和自家娘娘原本就相识,看样子还是青梅竹马,有着共同的血海深仇。
“皇上是无心的,他毕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份仇不能算到他头上……”
“呵。”
季玉深道:“你可以不把这份仇算到他头上,我也可以看在你的份上不追究,可皇上,他能吗?”
苏幼仪顿时睁大了眼睛,“皇上知道?”
季玉深忽然换做了一种怜悯的目光,微微蹙眉。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