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季师傅年轻,长得还好看。
季玉深每次来上课,从来不带书本,也不用戒尺,他总是负手而立,随口便道:“方才诸位学生出去赏了菊椛,明日又是中秋佳节,咱们就来聊聊菊椛。”
“菊椛的别称有许多,寿客、金英、黄华、秋菊、陶菊、日精、女华、延年、隐逸花……有谁能说出,这其中的典故?”
小六方才赏菊憋了气,这会儿正好发泄,他立刻站了起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都说晋陶渊明独爱菊,这便是陶渊明的隐逸花了。”
季玉深微微一笑,压手示意他坐下,“不错,还有吗?”
小七也道:“宋朝文人姚宽的 《西溪丛语》卷上有云,牡丹为贵客,梅为清客,兰为幽客……菊为寿客,木芙蓉为醉客。菊椛有长寿的寓意,正是寿客了。”
季玉深眉梢微挑。
连《西溪丛语》这样的杂书都看过了,宫里长大的孩子,终究和外头的不一样。
李千越到这个时候,才弱弱地举起手,“俞樾 《茶香室三钞·寒菊》中也有,按十二月菊,余未之见。然菊为寿客,自是耐久之语,说菊椛经霜耐久也耐寒。”
他说完,怯怯地看着季玉深。
季玉深微微颔首,李千越这才放松道:“我是在六王爷和七王爷的书斋里看到的。”
小六和小七瞧他拘谨的样子,不禁好笑。
按说李千越比其他伴读的孩子都先来园中,应该是最不拘束的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着季师傅他好像就格外拘束。
季师傅生得好看,又温润谦和,有什么可怕的?
小七瞧着季玉深的脸,忽然同小六小声道:“你有没有发现,李千越和季师傅生得有点像啊……”
小六愣了愣,仔细去看李千越和季玉深的脸,一番比较之后才惊讶起来,“还真的是啊,真有些像!”
这可太巧了。
季玉深瞧见他两个不专心,随手在他们书桌上敲了敲,示意他们认真听讲不要开小差。
“菊椛是十大名花之一,也是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之一。菊椛清寒傲雪,才有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每逢重阳节中原人便有赏菊和饮菊椛酒的习俗,孟浩然《过故人庄》中有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椛之语,菊椛还被赋予了吉祥、长寿的含义。”
季玉深娓娓道来,声音和语调都正正好,孩子们都捧着脸听他说话。
真好听。
他忽然回过头来,“既然今日说了这么多关于菊椛的事,就请诸位学生以菊椛为题,赋诗一首,或文一篇,乃至对联一对皆可。”
啊,布置功课啦?
原本布置功课是孩子们最讨厌的,可这个功课倒是布置得稀奇。
不拘是诗一首还是文一篇,连对联一对都可以,一对对联才几个字?
那简单得很。
有人想挑字少的功课做,可想了想,字少的更能一眼看出优劣来,只怕也不容易。
孩子们沉吟起来,有人举起手问季玉深,“季师傅,诗可以,那词行不行?”
填词好歹有个格式,更加容易一些。
季玉深淡淡笑道:“皆可。不过明日我便要检查功课的,若被我发现谁偷懒了,就罚采园中的菊椛为每个同窗都做一朵菊椛书签。”
这罚得可真风雅!
小六和小七皆是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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