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苏苑娘晚上多用了半碗饭,吃完一想早上也不用被人烦,趁着高兴,又多喝一碗汤。
看娘子高高兴兴,胃口大开的样子,知春和明夏面面相觑,等侍候娘子洗漱更换衣裳睡下,到了外屋,明夏悄声跟知春道:“春姐姐,娘子高兴是因姑爷……”
说什么呢?知春横了她一眼,明夏当下立马握住嘴。
“不是,娘子高兴就是高兴,哪来那么多理由?”知春点了点她的额头,警告道:“在外头半个字也不许乱说,外头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们你可知道?出了事,见不到娘子,你也别怪谁心狠。”
了冬就不见了,明夏收了脸上的轻快,点头不已,又道:“春姐姐,我什么心思都没有,只想好好侍候娘子。”
“没说你有心思不好,只是这心思要用到正道上。”知春看了看收拾脸盆脚盆的三姐和通秋,回头道:“姑爷的人你也知道有多厉害,娘子都教通秋学着三姐点了,你也别差了,别耍鬼聪明,这家里的个个是人精,哪个看不穿你?学着三姐点,多跟府里的人交好,娘子都没在这个家里端着身份,你也别觉得这府里的是粗人,看不起他们。”
“春姐姐,我哪有?”明夏急得直跺脚喊冤。
知春冷道:“你有没有,你心里有数,是谁说的不屑跟他们计较?他们是姑爷的人,轮得到你不屑吗?”
说到这,知春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太看重我自己了,以为受了夫人那么多指点,随娘子过来不说别的,至少庶务上我是能帮着娘子一些的,可你看看,这阵子哪一桩事我是能站在娘子前头的?”
“是他们家太野蛮了……”明夏的话在知春严厉的眼神中慢慢小了。
“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道理,不如让道理在自己手上过一道,”知春摇摇头,“夫人教的,我算是明白了,你要是不服气,明天有事你帮娘子出个头试试?你要是做好了,我叫你夏姐姐,行吗?”
明夏立马摇头,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她不行,她怕。
“那夫人要我们跟过来又何用?”见三姐和通秋放好了水盆走了过来,知春也没止嘴里的话,跟明夏接道:“夫人看重我们,是要我们帮娘子做她不好出头的事,结果呢?你也看到了,是娘子冲在我们前面,回头等夫人知道了,好,现在是三姐换上了了冬,哪天会有另一个三姐换上我,你呢?你觉得你能比过我们?以往你躲在我后面,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只管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可没有了人替你撑腰,你凭什么去不屑谁?”
明夏被她说的掉
眼泪,她小声哭道:“春姐姐,我没有不屑谁。”
胡三姐走过来听到她被知春提起,本来要说话,一听明夏这话出来,她尴尬地别过了脸。
她昨天被知春拉住跟姑爷的人别苗头,后面明夏也知道了,姑爷的人进出的时候对着他们翻白眼,姑爷的人乐呵呵的一句话也没说,当没看见似的,这退让反而让明夏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声音更大了。
胡三姐是后来的丫鬟,跟这三个妹妹处的时间不长,感情也不深,不好说什么,更不好跟明夏说有些人的刀子是藏在笑脸后的,他不跟你计较,不是不计较,是等着那个能对你一刀毙命的机会。
能跟在姑爷身边的人,岂是简单的?得罪了他,谁知后面有什么在等着你。
姑爷是对娘子疼爱,因着这个,府里抬着她们这边的下人一点,可那只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有来有回的事,并不是抬着你一点,你就真的高人一等了,都是当下人的,有谁能比谁要尊贵?
胡三姐看出来了,但不好说,还想着等时间长一点,相互之间熟了一点,跟知春妹妹提一嘴,没想知春妹妹就先提出来了。
“你有,但你也是为我出气,我知道,”知春看她哭的小声,很是可怜,拿出帕子替她擦眼泪,轻声道:“我说你,我也伤心,怪我没做好自己,还没带好你们,不过不要紧,我往后带好头,你也不用替我出头了,回头等南和旺富大方这几个哥哥回来了,我替你找个时机,你给他们示示好,当是赔罪了。”
明夏被她说得抽泣了起来,低着头眼泪婆娑,“春姐姐我知道了。”
“好了,听话啊。”知春抱住了她。
通秋在一旁什么也没说,默默掉眼泪,胡三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其后咧开嘴笑了。
这几个妹妹,喜欢哭,但好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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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早上没见常伯樊,苏苑娘早上起来没一会儿就到了中午,中午旁大管事过来跟她说常家有几家人家起了纷争的事,也没影响到她的高兴,反觉得常家这吵架吵的热热闹闹的,真是有人气。
而且人家没告上门来,用不到她出面,没她的事儿,这就更让她高兴了,是以听完大管事说完那些因恩科的事大吵大闹的人家,见他没说的了,她忍不住高兴对知春道:“给大管事泡杯新茶。”
仙人峰的早春茶,她爹爹喝了都说好。
“是,大管事,您稍等。”
旁马功也客气,双手合揖,朝这大丫鬟拱了下手,又转向苏苑娘致谢:“多谢夫人赐茶。”
苏苑娘摇了下头。
“这些事小的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就来跟您说了,其中真假也没去仔细打听,事后要是有所出入,还请夫人见谅个。”旁马功为人谨慎,从来不把话说死了。
“没事,该吵。”
“呃?”
“这银子该花的,”苏苑娘看向旁管事,旁管事一
身的谨慎稳重,看得出来是个见识多广之人,但他身上饱经沧桑的气息也甚重,想来半生也经历颇多罢?想来他知道的应该也多,就是不知道他懂不懂这点,“以前也有过制科,但常家去过几次?”
旁管事没明白,低头作洗耳恭听状。
见状,苏苑娘道:“我也不知道仔细的,只知以前皇帝陛下加恩科能及时赶去的人家甚少,只有那消息灵通的人家才能在得到消息后赶到京城赴考,后面知道的人家就晚了,临苏离京城遥远,以往我们往往等到收到消息再赶到京城,那时候恩科都已经结束了,据我父亲曾与我说过的,自从太帝举制科以来,常家只有在祖上那一辈及时赶到过一次。”
那次听说考完之后,那几位常家的爷有一个是当天突然暴毙,另外两个祖辈接着也没了,说词是赶路赶得太急,路上累伤了,一考完就大病,一个也没留下。
苏苑娘这几天也了悟过来,前世她不知道有此事,可能就是常家没收到这个消息,根本就没有此事发生。
至于这世常伯樊怎么就收到了,兴许有别的原因罢。
现眼下,随着时间往前走,她此生与前世不同的事已多了起来。
“那一次之后,常家每一次去都去晚了,今年要是能赶上,哪怕仅是参考,也是不一样的,”苏苑娘朝旁管事细道,“这是恩科,就是落选了,大家也知此人是在天子门下考试过的人,这便在家族之外又多了分*身份地位,等天下知道的人多了,以后行事就要方便很多。”
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在天子门下考试过的世族出身的子弟。
“这个机会若是赶上了,五万两也是使得的。”同参加一年的制科的学士就会被同称为同门,便是自己落选,这些同门中间也会出宰相大臣,位列一等,岂是一般的同门能相比的。
苏苑娘从小在她爹爹跟前耳濡目染,这些事再清楚不过,她以前还当这是天下人谁都知道的事情,等到后来才发现,世家就是世家,普通人家就是普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