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姌就算生下那孩子,应也不会露出任何明显破绽。
他也正因为料及此事,所以这般胆大妄为。
被庄恪一通话堵得头脑发胀,庄舟不免抬手轻捏眉心,沉默半刻终于出声:“五哥,雍朝皇帝是位明君。他也并未伤及敦胡子民,如今商道开通,敦胡金玉工业发展更甚从前。”
他们又何须平添战乱,致使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若仅想要满足一己私欲,而置万千黎民不顾,实非君子所为。
“君子?”
庄恪再次冷笑,不掩周身狠戾:“简直放屁。”
雍朝那些腐朽肮脏的旧籍,早该一把火全烧光了去。
上辈子若无雍朝与西域相争,他便不会亲眼看着父母亲人惨死为奴,更被海鲁曼拉那贱人害得身首异处。
“他开凿商路,不也是为充实他雍朝国库,造福庄氏千秋万代。”
庄恪恨极这个来自雍朝皇室的姓氏,身处炽宁宫的日日夜夜,他孤枕难眠,眼底心中无数次掠过过去种种,恨意长烧。
“哪怕是借助西域五国使商路畅通无阻,胡人在他们雍朝也永远卑劣低贱,试问又有谁当真敬重我等。”
面对庄恪愤懑质问,庄舟缓缓阖上双眸:“不论旁人如何,至少张家兄妹待你我皆是赤诚。”
他不该以张家兄妹作为筹码。
更不必提张然姌身为后妃与西域质子私/通,她若对他无有情谊,又怎会如此行事。
可庄恪眼下显然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话不投机半句多,庄舟索性起身告辞。
在从炽宁宫正门重新绕至其后顾淮济藏身处时,凹槽内里早已空无一人。
顾淮济心性高洁,听墙根这等脏污之事,他不会为之。
庄舟低叹一声打算自行返回尧乐宫,突然听见身侧传来脚步声,骤地回首,竟是窦葭纯怀抱双臂与她相对。
……
夜幕降临,大宴开席。
张照霏虽每年都会跟随两位兄长进宫,但他们男人自成桌席,酒过三巡后常常再寻不见,今次是第一回有人时刻与自己相伴,亦不用再独自面对其余女眷之冷眼轻蔑。
瞧着庄舟心不在焉,张照霏只将一只鸭腿放进她碗中,笑嘻嘻道:“庄姐姐自从跟永渡哥哥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莫不是想到之后难得见面,相思成疾罢。”
话音未落,蓦地听得和隆帝身旁内侍轻敲杯盏,应是圣上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