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正胡乱琢磨着,就听门边有响动,她唬了一跳,连忙起身查看。赫然发现门外有人,且是相熟的人。
“李管事,您怎么来了?!”
被她称作李管事的人是位三十余岁的男人,相貌颇为憨厚,但他挤进屋子,说起话来,却没那么厚道了,“大丫啊,见你一面不容易呐!”
楚翘心里一颤。
她是个孤女,却不是在萧家说的那般,因为父母双亡而上京投亲,而是根本不知爹娘是谁,自小就被主子收养,送到庄子上,连同四五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一道长大的。
她不知道主子姓氏名谁,只知道管着她们的,就是这位李管事。李管事看着憨厚,实则心狠手辣,她在几个女孩当中是最年长的,脑子还不是特别好使,学东西慢,总也比不上其他人,为此没有少挨李管事的打!
挨打还是轻的,她第一次被派了任务,要她勾引一个京城里有名的纨绔,不但要把身子给出去,还得配合旁人当众抓奸……得知内情后,她死活也不肯去,结果就是被绑到树上,曝晒了一日一夜,连口水也喝不上。那次,她险些一命呜呼!
后来,因为她宁死不从,李管事只得派了旁人去。
而她则被扔到庄子上,像男人一样干起了力气活。其实,她倒不怕累,但被一起长大的妹妹们排挤,甚至敌视,那才是最令人难过的。
楚翘不是不明白,她们认为她是个拖累,不但拖累,还是个害人精。那个她不肯去的任务,被指派给下面的二妹,而二妹,却是被那个回过神来,得知自己中了算计的纨绔活生生打死了!
她们都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退缩,那二妹就不会死了。
楚翘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她们心疼二妹人不在了,可又有没有人来心疼她呢?倘若当时她去了,那死的人不就是她了吗?难道她死了,就不算是害人精了?
可这事,说不清楚,毕竟,她活着,而二妹死了。
也是因此,李管家再派任务的时候,楚翘就禁不住的主动提出她要去!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偷偷覤了李管事一眼,勉强打起精神搭了句腔,“我,我不敢乱跑的,多半时候在铺子里,闲暇的时候就往萧府跑!我已经见到那位姑娘了,只是她防备心极重,眼下,并不信任我……”
这话是真的,因此她虽然脸色不佳,但说的还是很理直气闭壮的。
李管事却被她气笑,庄子里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蠢货来!让她接近萧瑾枫那宅子里的下人,为的就是能够留下,近水楼台,才能探到消息。可她呢?也不知做了什么蠢事,没留几天就让人给送出来了!人都被踢出来了,那指定是不信她,难不成她今日才知道这事?
这事要搁到庄子里旁的姑娘身上,那不管是谁都得担心不已,偏偏眼前这个,心是真大啊!她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呢!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以前在庄子上也没看出来,她这么没脑子!
李管事心里憋着一股气,故意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趟趟的跑,直到那位信任你,再让你登堂入室?”
楚翘咬了咬牙,约略也看出李管事不待见她办的事了,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虽然那位公输姑娘不信我,但也没防着我多少,我去那府里的时候,一直有意留心着,发现她哪怕是在府里,也很少去其他地方,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窝着。而在院子里,除了厅堂,她差不多只去两个地方。一个是她儿子的卧房,一个是她自己的卧房,所以我猜想,她的东西,肯定是藏在她房里,不会有其他地方了!”
“可是想去她房里,那实在不容易!李管事,能不能派个有武艺的跟我一道,我把她带进去,然后寻个机会让她去找找?”
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只是,到底要冒些风险。但比起让眼前这个蠢女人亲自动手,曝露出来,说不定找个伶俐的,还更容易有结果!李管事琢磨了片刻,问:“那女人的卧房在何处,你可能说清楚?”
楚翘见他松了口风,暗暗放下提心吊胆,连连点头,“能的!我还画出来了!”说着,她掏出一张随身带着的纸卷,展开,便是她画下的地图。当然,说是地图,其实特别简陋,无非就是一些线条。不过李管事是看惯了的,倒是能瞧明白。
他将纸卷收到自己身上,这才缓和了两分脸色,“你说的也算是个法子,看在地图的份上,就不追究其他了。你且等着,我问问主家,看能不能派个人过来和你一道。”
这关算是过了!楚翘压下喜悦,慎重的点头:“多谢李管事,那我就等您的消息了!”
李管事随意的应了一声,不怎么愿意答理她,很快就如来时一样,悄悄的离开了。
……
随着一个月越来越近,公输冉的绣品也到了尾声。
她是坐得住的,可是,有人却坐不住了。
萧瑾枫骑着马从郊外的大营回来,原本,是直接向着萧府去的,可是走到半路,马却被缰绳一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