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烫的脸颊,令我有罪恶感。
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知道自己此时的心跳意味着什么。
心动。
也许青春期的女生就是这样,只要一个不讨厌的男生对待自己有点特别、或甚至只是比平常多说几句话,就不免胡思乱想、心儿怦怦跳。
但是,我昨天还在为杨乐威流泪,今天就对林宥祥感到小鹿乱撞...稍早那种觉得自己很糟糕的心情又浮现上来。
那已经过去了,我替自己辩解。我已经失恋了,还是从未交往过的那种,他不过是我的国中同班同学和高中同校同学...顶多再加上充满遗憾的初恋。
况且,我也还没有喜欢林宥祥,这说不定只是青春期少女的荷尔蒙作祟,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我垂下眼帘。这种心闷的感觉,代表自己根本没被说服。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这么容易改变的吗?这是不是表示,我其实根本也没多喜欢杨乐威?
三年的暗恋,就只有这点程度?
「李心颐,你开始复习段考了吗?」这时林宥祥突然开口,而且一开口就是个直戳心窝的问题。
「...好像,还没。」
心情莫名的烦乱,我下意识的叹气。
「那假日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复习?」
与他往日的语气不同,这句话显得小声、速度快又咬字不清,听起来...就像在紧张。
「在学校也能复习啊,假日不就是要拿来玩的吗?」
我扬起笑脸,语调轻松,彷彿这只是一个单纯、没有夹杂其他思绪的回应。
「啊…说得也是。」
沉默降临在我们之间。
跟林宥祥相处一向是很愉快的事,但现在——
「我先瞇一下,如果到站还没醒就叫我。」我说出要下车的站名,林宥祥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靠着窗,我闭上眼睛,像是逃避着什么般,以黑暗隔绝一切。
——
眉头紧蹙,我能感受到自己从太阳穴到下顎都在格格打颤。
可恶,电影里头靠车窗的场景那么浪漫,放到现实中却像是开啟了震动模式。
真受不了。正当我准备要换一个姿势闭目养神时,耳畔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
有一点点粗糙,同时带着小心翼翼,一隻刚好能覆住我半张脸的手掌,轻轻将我的头扶起。
是林宥祥。
我依然闭着眼,不敢露出任何破绽。离开震耳的玻璃,世界彷彿变得安静。
噗通的心跳也更加难以忽略。
林宥祥将我的头扶正,顿了一下,再悄悄缩回手。或许是因为视觉消失,其他感官显得格外敏锐,他的手臂与掌心微微擦过我的后颈,引起一阵酥麻。
心脏像是在催促大脑思考一般的加速跳动,但我的大脑禁不起催,反而耍叛逆似的越发迟缓。
所有想法都在成型前溃散,像是有个漩涡将一切绞成一团混沌,唯有怦怦的声音清晰的回盪在胸腔和耳膜。
「...心颐,李心颐,快到站了。」
肩膀传来轻拍,我能感受到其中的拘谨,睁开眼,只见林宥祥身子微敛,双膝转到走道的方向。
虽然同样是狭小的两人座,但透过细微的肢体动作和神态,两人之间的亲密或疏离能很清楚的看出来。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混乱与不自在,林宥祥保持着绅士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令我感到庆幸的同时,还有一点点失落。
***
在与数学乾瞪眼十五分鐘之后,隔壁隐隐传来了钢琴声。我立刻竖起耳朵,接着从椅子上一跃而下,跟老妈说一声之后就跑出门。
「李小颐?」王慈瑄的妈妈看到我,露出些微惊讶的神色。
「阿姨好。」我礼貌的頜首「王慈瑄在吗?」
「她在练钢琴。」阿姨侧过身让我进去「晚饭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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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吃过了。」
「我等一下切点水果,你喜欢水梨还是芭乐?」
「唔...水梨好了,谢谢阿姨。」
回完阿姨的话后,我打开王慈瑄家的琴房,悠扬的乐音瞬间变得清晰,坐在黑色钢琴前的她斜了我一眼,丝毫没有停下手的动作。
我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等她弹完一首曲子,捧场的拍手叫好。
「bravo!bravo!」
「你很吵耶。」她以白眼回应我的热情喝采「怎么突然跑过来?」
「这个嘛...」我原本想要说林宥祥的事,却在出口的瞬间顿住。
如果要说为什么对林宥祥感到矛盾与纠结,就势必要提到杨乐威吧?
虽然有人说好朋友之间不该有秘密,否则就不算推心至腹。但每个人其实都会在心里把秘密分级:可以讲给谁听、不适合讲给谁听...
这个「级」无关高低,但确实存在。
与杨乐威相关的心事,不适合讲给王慈瑄听,至少现在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