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姑娘了。”
他的声音有些僵硬,带着嘶哑,还有掩盖不住的疲累。
白桥倏尔想起之前的一个时辰,少年喉咙里挤出来的脆弱低吟,心里一抽,终于将那些有的没的旖旎和暧昧压了下去。
她想说一句不客气,或者应该的,门外却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好像是……何成?!
白桥后知后觉地想起何成。
自己突然暴起夺过药碗,将汤药嘴对嘴渡给祁长廷时,何成还在来着。
原本褪下的绯红又瞬间暴涨起来,她下意识地转身望向祁长廷……
白桥:“……”
少年已经安然闭上了眼睛,连耳朵都掩在了披散的发丝里,俨然一副从来没醒过的模样。
行,你狠!
女孩恨恨磨了磨牙,只来得及抬手揉了两把滚烫的脸颊,门便被轻轻推开了。
白桥当即身子一僵,发现进来的不止是何成,后面还跟着疡医。
一个时辰已足,起针的时间到了。
女孩心脏倏地吊起来,原本的尴尬都被挤去了一旁。
榻上的少年呼吸绵长,郎中上前探了探少年的脉搏,面色微松,“这一遭算是熬下来了。”
心脏重重落回了肚子里,白桥长长吸了口气。
可还不待那口气吐出来,郎中接下来说的话便险些叫她咬了舌头。
“后厨还有一碗药,以作巩固之用,”郎中抚着灰白色的胡子,郑重冲她拱手一礼道:“还要劳烦姑娘喂给殿下了。”
白桥:“……”
他才是郎中,为什么这么熟练地劳烦她啊?!
郎中说完,便开始专心给少年取针,留下白桥立在原地,面色狰狞地吐出一口浊气。
何成悄悄地瞟了一眼姑娘的神色,聪明地没有吭声,拱手行了一礼,逃也似地跑了。
半刻钟后,女孩端着一碗新鲜出炉的汤药,立在了少年榻前。
郎中已经走了,屋里又只剩了两人。
针落了,缚着少年四肢的绳子也解了,锦被掖在少年臂下,将后者的睡颜衬得一派乖巧。
白桥静静瞧着祁长廷躺在榻上不肯睁眼,眼皮却颤得慌乱,原本的羞赫生生叫他给气笑出来。
祁长廷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又或者,在害怕什么。
但很快,他的害怕便被女孩亲口说了出来。
“起来,自己喝。”女孩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屋里的暧昧早已不见踪影,原本砰砰乱跳的心脏被这一盆冰水浇得沉寂下去。
祁长廷痛恨自己的矫情,却仍是忍不住这般想:果然,她方才只是为了喂他喝药而已。
她大概,厌恶极了这般与他接触。
少年默默坐起了身子,却也没有接过药碗。
汤药仍是那般酸苦,叫他只是闻着,口中都泛出了酸水。
胃腑翻江倒海,祁长廷发誓,他是真的想去接过那只碗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