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成怕伤到他的左腿根本不敢用力,只得任由少年一个踉跄按住他的肩膀自己站稳。
“银针呢。”祁长廷一双黑眸死死盯着何成。
何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压住了不肯动弹。
突然,外面又传来一声呼哨。
外面的兄弟们最多还能争取一盏茶的功夫!
少年见他不动,便自己上手去找。
何成咬住了牙关但终究没拦。
祁长廷很快在他领口寻到那一抹银色,然后拔下来,冲着自己左腿根的某个位置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落针处在大腿根,可疼痛却是从膝盖一层一层铺开。
少年颈侧额角青筋暴起,原本的麻木被极致的痛取代,他忍不住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手却狠狠推了何成一把。
“还不快去!”祁长廷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几个字。
真气灌下去的一瞬间,左腿的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碾碎了又重新胡乱粘好,少年几乎要痛得昏厥过去。
何成只得遵命,然后为了让那乱叫的毒师安静些,一拳打掉了对方两颗门牙。
*
兵荒马乱的一整个晚上。
突厥王庭的御用马倌被劫持,放出了马场里所有的马,让他们朝着王庭所在的方向飞奔,营造出千人之军的假象。
等斥候回来,可汗王狠狠一惊反应过来,赶回牢帐,已经彻底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来时是五十匹健马五十名暗卫,离开时却只剩了十余人。
少年冲出突厥王庭的控制范围,远远听到一声熟悉的马儿嘶鸣,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不省人事。
大徽与西突厥的边境,高昌城外十里,西府军营地。
将士们列着整齐的队伍,沉默着迎回这支壮烈的小队。
堂堂三殿下,为了他们这些普通军民的性命,孤身涉险,险死还生。
不知是谁第一个单膝跪地,人群如同多米诺骨牌,乌压压地瞬时矮了一半。
不远处,高昌城的城墙上。
一身黑衣男扮女装的姑娘远远望见他们,望见那个被暗卫们抬着夹道欢迎的担架,还有上面盖着白布的少年。
心跳仿佛停了一瞬。
盖着白布,是什么意思。
白桥瞳孔猛缩,大脑一片空白,牙齿咯吱咯吱地打着颤。
死了。
祁长廷,死了?!
女孩一把推开立在城梯下的戍卫,扯过城门边不知谁的马儿,连马鞍都来不及装好,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怎么可能。
什么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
酸痛从鼻子冲上眼睛再冲出天灵盖,大西北的风沙混着女孩晶莹的眼泪落在声声马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