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台词清晰,独特,充满了市井小人的浮躁,对上的阿谀奉承,对外的冷漠无情,凸显的淋漓尽致!
那是祁调第一次感受到演戏的魅力。
在这之前,他看任何人演戏都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
他能看出那些人的演技如何,但是get不到他们演戏的情绪。
祁调的右手,悄无声息的摸上自己的胸口,落在心脏部位。
心脏咚咚咚跳动。
他终于明白,当初教授所说那句演戏不仅仅是扮演另外一个人的人生,而是切身体验你所演角色的灵魂是什么意思。
他的表演,没有灵魂,让人产生不了共鸣。
他问旁边的演员:请问那个抹了黑粉扮演猥琐小人物的演员是谁啊?
旁边的人一惊,回过神来,不太满这人将他从享受那种演技的感觉中抓出来,斜睨他一眼:怎么?你是他粉丝?
祁调醍醐灌顶,秒点头:对,我是!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笑着凑过来小声道:有眼光!他叫陆渊,束喻传媒的,演技非常不错!但是你在这边,少提他。
祁调不解,接着问。
那人又道:你看他涂了黑粉,颜值还这么高,咱们剧组的主演不满意,圈内的事情嘛,也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主演害怕自己被压,所以咱们这边都没什么人敢跟他说话。
祁调听的心一揪,他本以为那样一个人,活得应当灿烂,属实没想到对方的处境居然比自己还艰难。
卡!再来一遍!陆渊你的情绪不行!重来!心正揪着,祁调冷不丁听见导演这么一句。
他诧异的睁大了一瞬间的眼睛,旁边的人拍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每天?祁调震惊,呢喃。
他定定地站着,看着陆子渊又演了一遍。情绪依旧没有问题。
但是......
重来!陆渊你怎么回事!不行就滚回去!导演旁边坐着的那位应该就是主角,祁调看着他在导演旁边说了句什么,这一条就没过。
这个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貌似都已经习以为常,私下看着陆子渊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但没有人敢去求情。
圈内捧高踩低,大多习以为常。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子渊脾气也是真的好,他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就这一段,拍了差不多五次。
情绪一次比一次饱满!
王爷,迎春楼最近来了个花魁,您不去看看?
王爷,迎春楼最近来了个花魁,您不去看看?
祁调不清楚自己站在那儿想做什么,只是站着,将他的那场戏一遍一遍给看完,还在他们这边的剧组逗留许久。
他不敢光明正大看对方,便躲在角落里看。
陆子渊是个安排下来,一天干多少就该是多少的人,但是因为他被针对,即使没戏了,也还是要在剧组呆着,避免突然之间加一场戏给他。
吃过的亏,吃一次就够了。
祁调心疼不已。
心疼不是形容词,是动词。
随即他便醒了。
窗帘不如他偶像那边那么遮光,早起的太阳光芒滤过一层窗帘之后,显得不那么刺眼。
祁调看一眼时间,翻身起床。
简单洗漱之后下楼,看到行李箱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随即看看空荡荡的客厅,小周还没来。
便拿了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翻着早间新闻,喝起来。
拿着手机的手许久没有动作,祁调的脑子里在回忆那短暂的梦。
那是他后来努力学着像个正常人去演戏,努力钻研演技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进组之后,爱情,就开始了呀~~
第六十七章
他不是突然自我领悟,然后在演艺事业上开窍,而是受人影响,又或者,从那时候开始,他便想要追赶上那人。
当时知道陆子渊的名字之后,他便直接去微博搜索,关注了对方的微博。
陆子渊并不出名,粉丝数量也只有一百多万,当时他还有一个微博,祁调至今还记得,那是一篇文章的分享,文章是众所周知的经典寓言小故事《龟兔赛跑》,一百多万的粉丝,评论寥寥无几,七零八落的几十个,点赞数量也只有一千多个。
所有人都看不懂他在内涵什么,但祁调看过后,却仿佛有点明白。
他那天见到的主演,演技非常差,但是名气大,导演也不敢过多的苛责,甚至可以说,导演唯那位主演的命是从。
龟兔赛跑,兔子的起点非常优越,但是它中途偷懒睡觉,导致输掉比赛。
像不像那个主演?又或者,像不像他?
明明天赋不错,但一直不追求上进,得过且过,也并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想做什么。
他看着那龟兔赛跑的故事,或许,应该思考一下了?
他学着做了龟兔里面的龟,不论多么艰难的情况,他都努力想办法去克服,他依旧不理解看剧的人为什么会共情,也依旧get不到剧本里的人物为什么会这么想。
但他学会了虚心请教,剧组的前辈,新人,只要是能请教的,那段时间他都请教了个遍。
然后整宿整宿不睡觉,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消化白天听到的技巧,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练习,怎么样笑让人看着开心,有或者让人看着害怕,眼神是什么样,在这些基础上,如何根据人物特性,给他加上属于自己的特征。
怎么样哭会让人产生共鸣,悲伤到什么程度才合适?每种不同的悲伤程度,如何根据不同的人物性格表现出来。
在家里面歇着没通告的时候,就翻看那些当红的热剧,还有获得奖项的作品,一个表情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抠。
他虽然依旧不理解,但他学会了假装。
完美的假装。
假装自己懂,假装自己理解,假装自己感同身受。
可真正怎么样,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可笑的是,他凭借着这种技巧性的东西,演出了人们心中所满意的角色,然后他被推上了神坛。
他居然也能被推上神坛?不可思议。
他终究有一天会掉下来,从坐上神坛的那天他便清楚,因为他的每一次表演,情绪都是一样的,除非换一种表演方式。
他做不到像陆子渊那样,同样的情绪,一次比一次优越,一次比一次饱满。
但他还是上了神坛。
多么讽刺的娱乐圈,真正的金子还在潜规则的打压下蒙尘,而没有感情的机器却被嗅到味道的资本推上神位。
哥,你已经起啦?开门声响起,祁调默不作声,小周进来就见他坐在沙发上,悄无声息,自己还被惊了一跳,问道。
祁调点头,问他:吃饭了吗?
吃过了,哥,你呢?
祁调看着他,小周也看着他,眨眨眼睛:等会儿出去我给你买点?
祁调矜贵的点头。
小周赶紧拎起他的行李箱,颠儿颠儿的拿起昨晚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开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