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手落空了。
“年子,你还习惯你的透视眼吗?”
她本能反问:“是你给我开了天眼?”
“天眼?哦,这不是天眼!这是科学!!!不过,你可以那么理解。”
“为什么选中我?”
他不答。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他越不回答,年子越是震怒,索性劈手就往他脸上的金色面具抓去:“你说,你为什么要选中我?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别人的出轨对象?为什么?那些男人要不要出轨关我什么事?他们就算劈腿一万次跟我有什么干系?我可不想再看到这些……”
尤其,不应该让自己看到卫微言眼中那个“仙女般的”影子。
如果没有看到那个人影,自己怎么都可以“将就”下去,稀里糊涂地逼婚成功,一切不就好了吗?
许多人一辈子不都这样凑合了事吗?
凡事看那么清楚干嘛?
可恶。
这个可恶的白衣人。
她忽然很恨这个白衣人。
她劈头盖脸就往他脸上打。
她伸出的手彻底落了空。
白色的身影总是距离她一尺之遥。
“所谓的爱情,只是一种病毒,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专一痴情这回事,年子,放弃不爱你的人吧,就像去掉一层可笑的病毒……”
年子大怒:“你说我是病毒?”
“卫微言就是你的病毒!所有的爱情本质上都是病毒。”
“就算是病毒我也心甘情愿,要你多事啊?”
年子大喊大叫:“你快去掉我的透视眼,我不要了,坚决不要了……”
白衣人忽然消失了。
小面馆,变成了一片花海。
无边无际的玫瑰花海。
年子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玫瑰,每一朵,都有碗口般大小。
年子身陷花海,四处张望。
一座突兀的尖碑渐渐露于眼前。
尖碑的四围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正面写着爱情诚可贵
背面写着背叛得自由
左面写着财富人人爱
右面写着生死两茫茫
……
眨眼间,尖碑忽然消失。
袅袅异香,从花影中来。
玫瑰红的火焰里,一口异香扑鼻的锅。
煮茶者,正是白衣人。
年子好奇地指着火焰锅:这是什么?
白衣人悠悠地、声音绵软:毒药。
这么香怎么会是毒药?
用三分玫瑰加七分青春,就熬制成了世间最缠绵悱恻的毒。
年子又凑过去几步。
这一次,看得更加真切了。
玫红色的泡沫在锅里咕嘟咕嘟,慢慢地变成一堆雪一般的粉末。
一大锅玫瑰被熬成了面粉?!
白衣人抬起手,一只翠绿色的玉碗便飞到了年子的眼前。
送你!
年子眼前一花,那玉碗忽然当空炸裂,无数碎片射向年子双目。年子惊得哇哇大叫。
绵软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再聒噪就打死你。
“砰”的一声,年子看到自己被崩成了一片巨大的云彩,瞬间四分五裂,惊艳了西天连绵不绝的晚霞……
“年子,醒醒,快醒醒……”
年子翻身坐起来,大叫:“妈妈,救我,救我,这里全部是鬼……”
“宝宝,宝宝,你做噩梦了……”
一张温热的帕子帖在面上,她茫然睁开眼睛,看到母亲守在床边,满脸焦虑。
她习惯性地依偎在母亲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顿觉无限的安全和勇气。
李秀蓝抱着女儿,并未急于追问,而是等她情绪稍稍缓和,才小心翼翼:“宝宝,你做什么噩梦了?”
她摇摇头,忽然惊跳起来:“现在几点钟了?”
“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
“你昨晚十点半才回家,回来倒头就睡……”
十点半回家?怎么可能?
明明十一点半的时候,自己还在那个小面馆里。
年子捂着头,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妈,我是怎么回家的?”
“当然是自己走回家的。还能怎么回来?”
年子缄口不言了。
“年子,你和卫微言是不是又怎么了?”
她擦了擦额头上又冒出来的冷汗,低低的:“妈……我不结婚了……”
“不结就不结……”
李秀蓝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忽然醒悟过来,“你说什么?不结婚了。”
“嗯,分了。”
也不看母亲的脸色,她便立即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然后开始埋头编写信息。
卫微言答应结婚后,她的喜悦之情无法言表,所以,当即就在亲友群里宣布了。
当初如何在亲友面前炫,现在,就有多么难堪。
要解释一些事情,本以为很难,可事到临头,却觉得非常简单。
年子很快写好了消息,群发给了自己这方的所有亲戚。
听得自己的手机也滴的一声,李秀蓝拿起一看,目瞪口呆。
短信只有一句话:很抱歉地通知各位亲朋好友,我没法按照原定计划结婚了,因为男方出车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