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打更人。”
“打更人?”罗依依走到窗前,漫天飘散的纸花还是没有停,长长的街道上果真立了一个人。
这人一身全白的麻衣,提了一盏灯笼,幽幽地燃着青光,他麻木地朝前走,脚步是虚浮的,总觉得像踩在了棉花上。
“咚”他敲响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他说话不带一点情绪,声音入耳冰凉凉的,听得人心里发寒。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随着声音飘远,天空中的白色纸钱居然化为了灰烬,簌簌地落下来。
罗依依木木地瞧着漫天的黑灰坠下,问薛洛:“屠城是什么样子?”
房间内模糊的光落在她的发顶,映出一圈圈温暖的色泽,女孩的表情有些落寞。
她生在雪地里,长在高山上,人间的残酷与死别,在十七年前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而今她为了一个人走下云端,穿着最洁白的衣裙踏入污泥里,颠覆以往的认知,她奔赴的是一次又一次的险境。
“没什么好看的,”薛洛淡淡地抬眼,转开话题,走向了桌面,“过来吃饭。”
“哦。”罗依依合上窗子,打更的人已经走远,长街静下来,时间在这里停滞了百年千年。
罗依依刚坐下,就听见薛洛一声笑,“别的不记得,吃的倒是装了不少。”
这人偏执的性子被她磨下来不少,就是这张嘴还是不饶人。
虽然事实的确如他所说:主角团其他人往乾囊里放的都是各种法器、符咒,只有她放了满满的吃食酒水,一把骨剑和一只猫。
罗依依拦下他送到嘴边的糕,扬了扬下巴,“若不是我带吃食,你如今就得和祁叔在楼底下啃木头!”
“还是太甜了。”薛洛吞下夺回的糕,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事真多,罗依依掸尽手指上残留的糕饼屑,托着下巴斜斜地睨着他,嘟囔道:“明明吃得比我还多。”
薛洛看了看她没说话,把最后半块糕碾碎了摊开,突然问:“猫呢?”
“汤圆?”罗依依打开乾囊,抱出毛茸茸的一团雪白,“这儿呢,非要和我一起来送饭,出了门又嫌冷,不肯出来。”
罗依依笑眯眯地抱起雪团子,逗着它:“汤圆,你薛哥哥找你。”
薛洛略略僵硬地接过猫,汤圆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对上薛洛的黑眸子又不敢动,“喵”了几声就一直回望罗依依。
赶往槐城的三个月路途中,尽管薛洛没再拿它擦脏东西,却还是会在自己往主人怀里钻时瞪它,它总是很怕他。
“吃吧。”薛洛将它的头往下按,极不自然地瞧着它。
汤圆以一个极其吃力的半蹲姿势石化在桌子上,圆圆的眼瞪着,委屈又害怕,既不敢抬头瞧薛洛也不敢退后找罗依依。